即使如此……布由并没有忘记自己做的事。布由并没有疯。到了东京以后,不仅没人为她安排,也没有人迎接她。布由在寂寞当中恢复了感情。她的判断力恢复后,不禁为自己犯下的重罪惊恐战栗。这也难怪,牺牲者少说有十几人,最多甚至有五十几人……
但是……
过了好久,都没有追兵追上来的迹象,惨剧也没有被报道出来。没错……没有人知道这个事件,当然益田也不知道。
「布由小姐……那……」
会不会是假的?
益田望向敦子。
敦子将手按在脸颊上,沉默着。
寅吉起初坐在布由附近,不知不觉间却移动到窗边的侦探专用椅子上了。
「可以推测的可能性……」
可以推测的可能性——布由再一次说。
「我想……只有一个。如果有任何一个村人存活下来,那么骇人的事件不可能没有曝光。所以……」
「你是说……村人无一幸存,全都死了?」
「是的。如果那样的话……我所居住的村子与其他的村子几乎没有交流,发现惨剧也不易,可以在这段期间收拾善后……」
「隐蔽工作吗?杀害所有村人后?」
——这种事……
「你是说尾国杀的?」
布由摇摇头。
「尾国先生……死了。那种状况不可能得救。所以……那是个……」
「你是说……山边?」
「我在想,之后的事那边会安排……指的会不会是……收拾善后的意思……」
「是这样……吗……?」
山边是谁?杀害了多达五十个以上的人,有可能将整件事葬送在黑暗当中吗?就算办得到,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救布由吗?有那么可笑的救济吗?而且……
最重要的是,尾国还活着。
益田思考。
可疑之处实在不少。
单凭一把柴刀能有多大的杀伤力?凭一个十五岁小女孩的臂力能够杀害几个大男人?——不是这种问题。因为虽然看似不可能,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例如说……布由洗脸和更衣。
在那种状况下,实在不可能有闲功夫去做那种事。
如果相信布由的话,惨剧发生以前,村子已经开始走调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包括布由在内,所有的村人都陷入了一种集团歇斯底里的状态,而惨剧成为引发暴动的导火线。然而从惨剧发生到布由逃离,中间的空档实在太长了。暴动不是那么悠闲的吧?
说起来,集团歇斯底里的原因是什么?
尾国的行动也叫人完全无法信服。
布由的杀人应该是被哥哥行凶所触发的突发行动,而哥哥会杀人,也是被叔公闯入的混乱所触发,是所谓的冲动杀人。一切都是偶然发生的。然而尾国——还有那个叫山边的人,却仿佛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某些事。内容姑且不论,但是他们透过警官,已经事前说好了。
不管怎么样,尾国……
尾国肯定有什么阴谋。
这件事应该打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
——为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格外巨大的那种声响,打乱了益田的思绪。
声音……没有停止。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声音?」
寅吉转动椅子站起来,望向窗外,「噢噢」地叫着。益田也站了起来。那种音色十分惹人厌。对……那种声音教人心情暴躁。
益田望向窗外,也「噢噢」地叫出声来。
奇异的集团在大马路上游行。
他们穿着色彩鲜艳的异国服装,胸前挂着金属制的圆形饰物,举着长长的竿子,上面挂着长条旗。一些人戴着奇妙的布帽,一些人舞蹈着,一些人拿着未曾见过的各种乐器。完全就是——异样。
不可思议的声音,是那些乐器同时吹奏所发出来的音色。
「这……是什么游行啊?」
寅吉嘴巴半开地说:「是化妆游行吗?还是中华荞麦店全新装潢重新开幕?」
不像是抗议游行。旗子上的字也全是汉字,完全看不懂。队伍缓慢地移动,只留下声音,从视野中消失了。声音不断地在耳边萦绕。
感觉非常讨厌。
益田……大声开口:「布由小姐!」
布由静静地看着益田。
「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被尾国给陷害了。这十五年来,你一直受到蒙骗。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尾国诚一这个人都还活着……」
益田不像平常的他,突然激动了起来。
他觉得激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他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的?有什么……」
里面的东西。
——原来如此。
没错。一定是这个。这就是他的目的地吗?
「布、布由小姐,禁忌的房间。那个禁忌的房间里……」益田问。「究竟放了些什么!」
布由一瞬间露出慌乱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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