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合少女的职业_[日]樱庭一树【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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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愿意多想。

  班上的同学照着通讯簿的顺序,一个通知一个,转告丧礼举办的时间。

  结业式的两天后,我们穿上本来这两星期都无须再穿的制服,套上大衣、围上围巾,手上还戴着手套,顶着寒风到会场集合。

  船东老人的丧礼阵仗庞大。

  跟继父寒酸的丧礼完全是天壤之别。

  班上同学都到齐,导师点完名之后,我们就排成两列走向位于山麓的大庙。

  抵达时,一阵花香扑鼻而来,整座寺庙淹没在一片菊花海之中。

  不知道这些花是从哪里来的?

  我想一定是特地订的,从下关运过来的吧。

  会场外立着大型白色指示立牌,上面写着老人的姓名和会场的位置。

  许多身穿黑西装的大人并列在门口,眼前所见净是白色、黑色和菊花的黄色,彷佛见童乐园的大游行一般。

  会场正中央摆着祭坛,老人的照片装在巨大的相框之中,被无数的花朵淹没,发出耀眼的光芒。

  许多身穿黑西装的人在四周忙碌奔走。

  灰扑扑的天空落下一片片鹅毛大雪。

  我们本来都撑着伞,为了避免影响会场秩序,老师叫我们两个人共撑一把伞。

  由于队伍排成两列前进,一列男生,一列女生,不得已以下男生女生只好共撑一把伞。

  可情不管是哪一组,偏偏都和自己没意思的异性同学配成对。

  和我同组的男生负责拿伞,我不喜欢这样,哼地别过头去。

  我偷偷看了身边的男同学一眼,他看起来也很不开心。

  真是彼此彼此。

  祭坛前挤满了大人,我们一时找不到静香的踪影。

  大家都在说静香的八卦,不过其中对静香抱有疑虑的,只有我。

  〈我也有想杀的人——〉

  我无法忘记那个低沉的声音。

  老人该不会是静香杀的吧?

  身边的男同学这时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宫乃下不知要不要紧。」

  我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转过头去,他看着我又说了一次。

  原来他是在跟我说话。

  我有点不解,忍不住问他:「应该不要紧吧。」

  「是吗?」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她不是没有父母吗?她和妳不一样,听觉就是很纤弱啊,外公死了她要怎么办?是不是又得投靠其他亲戚?」

  「这个嘛……」我偏着头,有点搞不懂状况。

  因为对我来说,宫乃下静香可是在夏日的那一天对我说〈让我教妳杀人方法吧〉的恶魔女孩。

  〈下次换妳帮我了喔〉、〈我也有想杀的人〉,我想起夏天静香说过的话,又想起许多夏日场景:已经从岛上消失的、彷佛要将整座小岛震翻的响亮蝉鸣,灼人的烈日、将整片天空晕染成紫色的夕阳。

  在夏天所做的事,我本来已经遗忘,现在又一一想起。

  只要静香存在一天,我就不可能忘记。

  我全身不停颤抖。

  隔壁传来「妳会冷吗?」的问话。

  我摇摇头,重新系好了围巾,举高戴着手套的双手,不停搓着手。

  「啊哈哈哈哈!」身边的男同学笑了出来。

  「笑、笑什么?」

  「妳的动作,好像浣熊哟。」

  「啊?这样很好笑吗?」我转过去,面对着他将双手举到脸前搓了几下,他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直说:

  「好好笑喔,是浣熊,浣熊耶。」我又装出斗鸡眼,这下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手上的雨拿不停晃动,伞面上堆积的雪花重重地滑落到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老人会是静香杀的吗?

  「喂,那边安静一点!开玩笑也要看场合……大西,又是妳!」老师冲过来打我们的头,我们立刻闭上了嘴,但身边的男同学仍然不停窃笑着。

  会是静香吗......?

  队伍开始向前移动。我们一个个上前拈香,并向家属鞠躬致意。

  随着队伍愈来愈向前,我终于看到站在祭坛旁答礼的家属,只有两个人,就是宫乃下浩一郎和宫乃下静香。

  我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身边的男同学也止住了笑。

  他拿着雨伞的手在颤抖。

  ——静香正无声地啜泣着。

  静香和我们一样身穿制服,但没有穿外套,眼神没有一丝神采,像是已经感觉不出冷热,只见她茫然地站着。

  总觉得她的样子和平常不一样,原来是她今天没有戴那副金属框眼镜。

  眼镜放在一旁的白桌子上。

  一定是因为哭的时候戴眼镜很不方便吧,我想。

  静香不戴眼镜的时候,脸上彷佛少了重点似的,原本端正的五官变得模糊,无法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她的黑色娃娃头比暑假更长了,已经长到接近长发的长度。

  披垂在肩上的直发在冬天的冷风吹袭下不停飞舞,细长而成熟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像小白兔的眼睛似的。

  她微微抬起下巴,恍惚地看着远方。

  我突然因为怀疑静香杀人受到良心的谴责。

  我低下头,摇了好几次头。

  静香身旁的浩一郎担心地不停以眼角余光打量哭泣的静香,他不断对致意的吊唁客回礼,而静香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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