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坟墓。
莫恩斯徒劳地问自己在他们的脚下有多少个世纪的痕迹沦落为了尘土。格雷夫斯的营地前的小公墓几乎不足百年,那座在那里埋葬他们的死者的城市几乎不够用来埋葬它的死去的居民。即使这块地方曾经是一个原始居民的圣地,也许是在白人到来将他们从自己的土地上赶走之前生活在这里的印第安人的公墓,数千年都无法解释这么多的骨头。这些怪物一定是从方圆很远的地方将他们的受害者运来这里的。
“那里!”格雷夫斯伸手指着一堵畸形的矮墙,它相距也许十几步,要不是里面有一道门和许多窗孔的话,人们可能会认为它是一堆被专横地凝固的熔岩,那门窗很显然是修建的。
他们讨论了好久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当莫恩斯建议回头、以后什么时候做好准备再来时,就连格雷夫斯也明显地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莫恩斯的这个建议也不是真心的。他在上面神庙里看到的情形让他明白可能不会有以后了。再来一次小小的震动,这洞窟必然就会倒塌,考虑到发掘地点的地理位置,这种情况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他只是感觉自己有责任至少这样建议,但是,如果格雷夫斯接受了这个建议,他可能会更吃惊。
因此,除了他们最终采取的方法,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尽管一想到要从死去很久的人类残骸上爬过他们就吓坏了。
但是,至少在这一点上命运仁慈地同意了他们:到目前为止既没有看到可怕的古叻,也没有见到其他可能更可怕的居民,它们可能拥有这个禁止入内的地下世界。这种情况并没有让莫恩斯感到有多遗憾,但还是让他不安。
一直没有看到胡狼头的怪物,他的一部分很高兴,但另一部分不惜一切代价地想知道它们在哪里。但他只是沉默地点点头,示意格雷夫斯他理解了,身体微躬,快步走起来。他们的举止像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近被敌人占领的堡垒的战士,这想法稍纵即逝,一点不好笑。
他脚下又加快了一点,果真超过了汤姆,汤姆虽然迈着大步,但他的特大的背包明显压得他要跪倒了。普罗斯勒小姐不一样。她动作看起来很慢,但具有一种均匀的顽强,结果大多数时候是他试图跟上她的步子,而不是反过来。现在普罗斯勒小姐也先于他一大截到达了格雷夫斯所指的那堵墙,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他认为是一扇门的东西后面。莫恩斯再次加快步伐,终于没在最后一段还让汤姆超过。
他气喘吁吁、膝盖发抖,踉跄着穿过门,来到一个不对称的空空如也的小房间里,这里面没有发光的斑点,因此几乎漆黑一团。
“在这里我们暂时肯定很安全。”格雷夫斯说道。他的呼吸也很沉重,让莫恩斯感到了一点宽慰。至少他不是这支考察小分队里力量有限的唯一成员。“我们应该休息一下。歇上几分钟。”
“您不是讲,我们的时间……有限吗?”莫恩斯问道,还在喘个不停。
汤姆闯进来了,救了格雷夫斯的急,让他不必立即回答。他麻烦地在他的热带夹克下乱掏,掏出一只系着一根细细的金链的怀表,打开表盖。他又花了几秒钟,眯起眼睛——徒劳地——就着微弱的光线试图认出里面指针的位置。最后他失望地耸耸肩合上了表盖,将表收了起来。
“肯定不在乎几分钟的时间。”他说道,“如果我们盲目乱走,对谁都不会有好处。”
“奇怪。”莫恩斯说道,“我以为我们一直就是在盲目地瞎走。”
格雷夫斯的反应只是目光冰冷——向汤姆做了个不耐烦的命令手势。“点灯,汤姆。”
汤姆累坏了,背靠墙壁,努力不让自己跪倒,他打起精神疲倦地点了点头,笨拙地摆弄起他的灯来。那情形让莫恩斯既恼火又害怕。自从他认识汤姆以来,这小伙子就毫无怨言、让人信赖地执行着格雷夫斯的所有命令和吩咐,可现在他的力气显然用光了。
“您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吗?”他问道。
“点灯吗?”格雷夫斯点点头,“绝对是。”
“被它们发现怎么办?”
“那些古叻吗?”格雷夫斯示威地转过身,“你看到几只了吗?”
“没有。”普罗斯勒小姐现在也插了进来,“可它们会看到我们的。”
格雷夫斯轻蔑地微笑着摇摇头。“几乎不可能。”他说道,“请您相信我,亲爱的——如果它们在这附近,我们现在就不会这样交谈了。”他又转向汤姆,声调变得不耐烦了。“灯怎么了?”
“马上好,格雷夫斯博士。”汤姆急忙说道。他努力想点燃灯芯,可他的动作抖动得那么厉害,险些将灯碰翻。直到第三或第四次之后他才成功了。在过去半小时一直伴着他们的温和的绿光之后,几乎刺眼的白色灯光充满了房间,不仅是莫恩斯眨起了眼睛。
他更多是听到而不是看到格雷夫斯离开了靠墙的位置,走向房间的另一侧。莫恩斯挤挤眼,试图眨去那不习惯的亮度赶进他眼里的泪水,但结果适得其反,最后他用手背擦了擦脸。好了一点,但不是很多。即使在他的眼睛有足够的时间适应之后,他还是无法看得像平时那样清晰。光和影泾渭分明,所有的线条似乎都增添了生硬的轮廓,让眼睛生疼。莫恩斯再次用食指揉揉眼睛,但一切依旧。也可能不是因为眼睛,而是因为这个奇怪的房间。这效果让他想起他们在上面台阶井道里的恐怖经历,只不过那次经历没有这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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