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让我看一下。”
“怎么啦,托鲁培库,你为什么要看呀?我在这里待了一整天,寂寞极了,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看你寄给我的快件,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别说了,拿出来让我看看。”他伸出手来。
“怪人。”她尽管嘴上那么说,还是打开皮包。包里除化妆品外,就是那封侠件。
“是这……”她还没有说完,他的手就已经夺走了那封快件,由于用力太猛,吓了世津子一跳。他从信封里取出那封信,像审稿那样仔细看着。
“哎,怎么啦?托鲁培库,你简直像审查。”
“世津子,这个我拿走。”他突然笑了,把信放入口袋。
“啊,为什么?”她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问。
“这上面提到让你感到不快的堂兄了。你每次读到,心情难免不舒服。你如果觉得寂寞,我把信封给你。”他把空信封递给她。
“原来是为这。”他说的这番理由,对于她来说是能够接受的。一小时前,她曾不愉快地提到过堂兄,要求他别与堂兄交住,没想到就立竿见影了。
“好啦,咱们出去解解闷吧!”他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路上。
这时候,她已经穿上风衣,一手提着皮包,一手和来时那样拿着伞。
“天空黑糊糊的,也许会下雨,我拿着伞。”
“那好,随你。”
走到一楼,冈村情妇正站在那里朝着他俩微笑:“怎么,要出门?”
“嗯,托鲁培库带我出去解解闷。”
“是吗,太好了!”冈村情妇的脸上堆满微笑。
他俩走出玄关,雷诺轿车就停在住宅旁边的阴暗处。
“上车!”他说着打开车门,那是助手席。
“久违了!”她为能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感到无比喜悦。
坐在司机席上的他亮起了车灯,音乐声也开始在车内回荡。
他在车启动前环视了一下周围。
车灯光渐渐远去,变弱,仿佛脆弱的生命即将在狭路的尽头消失。
冈村正一站在大门口,一直看着雷诺轿车从街角消失,然后赶紧跑进房间拿起电话听筒。
半夜零点过后,托鲁培库驾驶雷诺轿车飞也似地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助手席上没有世津子的身影。车虽然驶入了有许多杂树林的小路,然而速度仍然不减,像这种地方不仅没有出租车,也没有行人。
黑压压的树林里,弥漫着薄雾。当车快要到达江原康子家时,他才开始减速。他把雷诺轿车停放在树丛里,下车后打量四周。
他敲响江原康子家的门,这时他已经筋疲力尽。
“啊呀,托鲁培库先生,怎么这么晚……”
“你这是怎么啦?”江原康子这才注意到他的模样,露出惊讶的神色。
走进榻榻米会客室的他,脸色铁青,身上衣服乱糟糟的,额上头发乱蓬蓬地茸拉着。那模样犹如幽灵,眼眶发黑、嘴角破损,脸上、手上和膝盖上沾满了污泥,下半身全湿透了……
江原康子以为他在途中发生了车祸。
“怎么啦?托鲁培库先生!”她直愣愣地注视着托鲁培库。平时外出时,他是在这里脱去神父装换上西装的。今天晚上出门时,他也是在这里换装的。
现在来这里,也是为了换上神父装。尽管这样,托鲁培库的模样让江原康子觉得异常。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指放在嘴里,似乎在控制住什么。
“托鲁培库,快把衣服换了!”江原康子说。
托鲁培库没有回答,身体像发高烧那样直打哆嗦。
“怎么啦?是不是在哪里撞车了?”
托鲁培库狼狈的外表,只能让人联想到车祸。平时,他来这里时总是精神抖擞的。
“托鲁培库先生。”江原康子走到他跟前,谁知他竟用力将她一把推开,江原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
然后,他突然蹲在榻榻米上,双手紧紧合在一起,看上去既像祷告,又像受伤的野兽在呻吟,
痛苦的呻吟声从他的嘴里发出,一开始还尽量克制,但渐渐地响亮起来,最后成了嚎啕大哭。他频频地说着什么。
江原康子不懂英语,无法上前劝说。只好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再仔细听,明白了,那是向上帝祈祷的声音,但和神父在光线暗淡的圣坛前举行仪式时的祈祷语言不同。
他祈祷了很长时间,合在一起的双手像死人的手那样僵硬,他时而抬头时而低头。周围没有丝毫声音。在这幢门窗紧闭的住宅里,托鲁培库不停地祈祷,让江原康子无法靠近。
他究竟做了什么?江原康子目不转靖地望着他,渐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四月四日早晨八点,一农家主妇沿玄伯寺河边行走。这一带仍然还保持着武藏野原来的栎树林和红土壤旱地,距离这里两公里的北面一带有中央线O车站,南面有最近迅速发展起来的高久良街道。
“高久良”是过去旧街道上的一家旅馆的名称,离开江户(现名东京)的旅客去甲州和信州时,都先在这家旅店住一个晚上。近年来,由于东京住宅建设扩展到这一带,因而这里也有了综合医院、公司和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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