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玉大声说:“这法院是老刘家开的?杀了人都可以不偿命?还有王法吗?”
郭宝姹坐在一边,实在看不过去了,说道:“你们俩这么吵吵,有什么用?听大章说完嘛。”
王大章叹了口气,说道:“这两天我也仔细地想了想,咱们现在的关键是向法院施加压力。我负责从上边和舆论上施压,你们两个从下面把火先烧起来。”
王桂花说道:“对,我明天就到省法院闹去。”
王大章说道:“不行,那儿不是咱的地盘,出了事不好收场。我看这样,你俩回去组织一些亲戚和村民,到市法院门前来个游行示威,再整份血书,多写些标语,一定把事情闹大。我鼓动些记者,到时候来个跟踪采访。”
张振玉心疼的说:“那写血书得要多少血呀?”
王大章训斥道:“傻蛋!杀几只鸡不就够了吗,不过到时候你俩把右手食指用白胶布都给缠上。”
张振玉连忙说:“行,行,就这么办。不过几百人咋过来啊,吃饭咋办?”
王大章从提兜里拿出几沓十元的人民币扔给他说:“这些足够了,不过你俩记住,今晚的事儿谁也不许说出去。”
王桂花说:“你放心,我们明天组织人,后天就到市法院,折腾它个天翻地覆。”
第三天早晨,王桂花显得特别兴奋,五更刚过,鸡还没叫,王桂花就忙活起来。她一会喊张振玉去通知到城里的所有车辆都上小学校的操场上集合。一会喊虎妞去各家看看蒸的发糕和饼子都出锅了没有。一会自己又到大队部看看用鸡血写成的标语和为民请愿书都准备咋样了。
一轮鲜红的太阳刚露头,小学校的操场上一溜的停着十多辆大胶轮马车和几辆拖拉机,每辆车上都按着人数装着一条布袋子和一个水桶。里面全是发糕和饼子,还有大锅炖菜,有的车上还放着几瓶白酒。太阳不到一杆子高,进城游行的人陆续的到齐了。这场面还真有点声势浩大,威武雄壮之感。
王桂花站在学校操场的领操台上大喊着:“进城的人都上车了啦。振玉呀,你指挥老爷们按事先安排好的车辆请大家上车。虎妞呀,你指挥娘儿们也都快到车上坐好,准备出发了。她叔叔呀,你和她四爷把那短条幅拉起来。她三姑和她二嫂也把那两个条幅举起来。”
随着王桂花,张振玉的一声令下,王桂花坐在第一辆大马车上,率领十几挂大车和拖拉机行进在通往山南市的公路上,老板儿们把鞭子甩的脆,马蹄儿在路上跑的啪啪的。
在王大章的办公室里,王大章翘起二郎腿得意的抓起电话说:“张社长吗?”电话里传出张社长的声音:“是王主任啊,我是张发明,主任有什么指示啊。”
王大章说:“我刚刚收到消息,刘锁森杀妻沉尸案的宣判引起死者家属的强烈不满,乡里有人一大早把电话打进我家里,说死者家属今天已经组织了几百人的请愿团,打着标语,喊着口号,声势浩大的向市里涌来,你们新闻单位是否能到现场看看。”
张社长说:“我马上派社会新闻部的同志赶到现场采访。”
王大章说:“千万注意啊,有损领导形象、党的形象的事不能见报。”
张社长说:“请主任放心吧,我会掌握尺度和分寸的。”
王大章得意的笑了笑后,又抓起另一部电话拨通后说:“是李支队长吗?”电话里传来李支队长高兴的声音。
李队长说:“我是交警支队的李玉龙,王主任请指示。”
王大章说:“老李呀,你迅速组织一些人到沙河坝城乡结合处,我听说从乡下来了许多辆大车,坐满了进市里喊冤的农民,你一定要赶到现场维持秩序,疏通道路,保证安全,杜绝一切交通事故的发生。”只听电话里说了一声“是,立即执行。”王大章放下电话,点燃了一支烟得意的吸着。
通往山南市人民法院的马路上,走着一字排开的游行队伍,大约二三百人,后面还跟着几辆拖拉机,一下子把整条马路堵塞了。走在队伍前面的是王桂花、张振玉和虎妞及十几个亲属,个个披麻戴孝,放声哭嚎。王桂花等人的喊声:“我的女儿死得冤啊!领导得给我做主啊!法院为我申冤啊!”由远而近的向法院的大楼不断传来。紧接着几个人并排扯着两条横幅,上面用鲜血写成的几个大字“坚决为张玲玉申冤”,“请法院为人民除害”。横幅后面跟着几百人一面走,一面高呼口号“杀人偿命!”“枪毙刘锁森!”游行队伍两侧,有交警维持秩序,游行队伍前后穿梭着不少拿着照相机的记者,引来道路两边的群众驻足观看,游行队伍前面有许多各种车辆被分流到两边,队伍后面堵住了不少汽车、行人。
当队伍走到山南市法院的大门口时,王桂花披头散发、破衣烂衫,在张振玉的搀扶下,举起一个大牌子,上面用血写成的一个硕大的“冤”字。她边哭边喊地冲进大门,一屁股坐在法院楼前的台阶上,手拍大腿喊冤:“我闺女死的屈啊!我闺女死的冤啊!我闺女死的惨啊!刘锁森这个没有良心的挨千刀的东西,玲玉嫁给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不得好死啊!”。随行的几百人也紧跟着拥进了大门,不断地高呼口号,还拿出事先在白纸上书写的标语,在法院的楼内和院内张贴起来,王桂花见驻足观看的人越来越多了,干脆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还不停地哭喊着:“我闺女死得惨啊!这可让我怎么活啊!政府为我申冤啊,法院给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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