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约定,通常会将‘售出’的纸条想成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不是吗?”
小蛋有时老爱对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坚持己见。我叹了一口气。
“重要的是,我还是得去道歉,不这样,良心会不安的。”
小蛋又唠叨地说谁也不会注意啦、五百万圆怎么办等等,但后来还是死心地摇摇头。
“我知道了,知道了啦!陪你一起去啦!邀你的人是我,我也有责任。”
“小蛋,我爱你。”
我握住小蛋的手,高中时就常这样,就像玩游戏一样,然后小蛋会摸着我的头说:“乖!乖!”
“还是可爱得像个傻孩子。”
犯人回到现场。
再度站在日光画廊时,我不禁那么觉得。
日光画廊的一楼是画材店,尾崎炎的个展是在二楼的展示室举行,那里还有个小展示室和办公室。三楼则常展出蚀刻版画、水彩画及水墨画等小品。
我踩着沉重的步伐,登上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中途在舞蹈教室停了一会儿,让路给一位从三楼下来的女性。小蛋也学我,两人背贴着楼梯的墙壁站立。
“谢谢!”
那人口齿清晰地道着谢,逐渐走下楼去,她穿着淡紫色的洋装,气质高雅,是位美女。
我在舞蹈教室停留许多时间。一旦真要付诸实践,反倒又畏缩起来。
“喂!”
小蛋为我打气般地戳戳我的背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完剩下的楼梯。
我们踏进室内时,老板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他敷衍地说了声欢迎光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三十分钟前同样组合的两个人又回来了。
我正准备立即走向老板那里时,小蛋悄悄地拉住我的手,制止我。
“喂,有些奇怪!”
她的视线直接看向“悠久的时间”。
什么?当我正准备反问时,突然顿住,我走近画前。
确实有些奇怪,虽然和刚才看到的画是同一幅,但有些不一样了;非常微妙的地方,但感觉不同了。
我的小小的疑惑,在目不转睛地近距离观察时得到了证实。
我原先误触的地方,现在画面上颜料似乎从没凸起过般地光滑,只有优雅的蔓草花纹呈旋转状。
有一会儿我们无法掌握事情的状况。但三十分钟前看到的画,和现在眼前的这幅画,有明显不同。我握在手中的颜料碎片证明了这个事实,胜过任何雄辩。
因此,“悠久的时间”总共有两幅。而且在我们离开的三十分钟内,“悠久的时间”和相像的另一幅互调了!
油画和丝印与板画不同,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幅作品存在,至少在非刻意模仿的情形下。
“赝品”这个词句浮现在我的脑海。
“嗯,对不起。”首先点燃战火的是我。老板不高兴地遥望我们。
“很抱歉,想请问有关这幅画的事。”
老板一脸很怀疑的样子,但还是问“什么事”,同时走过来。我在裙子上擦了擦汗。
“我们三十分钟前也曾来过这里,这幅画和我们刚才看到的不一样!”
“没有那种事!”他的脸色变了,极力地坚持。
“但是……”我被对方的气势压倒,有些结结巴巴地说,“确实和刚才不一样……”
“没有那种事!”他毫不掩饰地重复同一句话,“对不起,我不了解你说的意思。”
“刚才确实有贴上‘售出’的宇条。”小蛋冷静地插嘴,“现在拿下来了,为什么?”
她这么一说,确实如此,我也一起以疑问的表情看着老板。
“大概是你们弄错了吧!”
用词虽然客气,但那种说法含着深深的轻视意味,这激怒了我们。他似乎在说:像你们这种黄毛丫头哪懂得画的好坏?然后,他冷漠地加上一句:“这幅画还没卖掉。如果中意,可以买下来吗?”
小蛋突然不发一言地拂袖而去,我追上去。这件事令人莫名其妙,而且很不愉快。
走出展示室后,我突然停住脚步,刚才没注意到,楼梯间的墙上贴满了画展海报和色纸,这个月的展览计划也在其中。并列的铅字中有麻生美也子的名字,写着:“幻想绘画展,于小展示室。”
是《七岁小孩》封面插图的作者。我想起那幅画着少年的封面,令人留下不可思议的印象。那幅插画是那本书吸引我的理由之一。
看看日期,截止日是今天。展出日期只有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我想立刻上楼,但依然在意朋友的踪影,楼梯间里已看不到她了。楼下传来自动门开启的声音,及店员精神饱满的说话声:“谢谢光临”。
小蛋是位难得的朋友,但也有非常难以应付的一面。她有她的行动理念她和的价值判断标准,别人多半很难了解。就算我不跟上,她还是会一个人走掉,所以我必须很留心地去掌握她的呼吸、脉动。
这次我也害怕如果太慢,她会一个人先回去。好不容易隔了那么久才相见,我不希望如此。
我朝三楼恋恋不舍地一瞥,死心地跑下楼梯。收银台的女孩很有精神地说:“谢谢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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