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马一边低头鞠躬致意,一边故作自然地从怀里掏出一只信封。当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的视线倏地跟随而来时,便开口说道:
“其实是这样的,我现在为了一个名为《灵异大特集》的专题报导,正在追查流传于这一带,名为‘放电人’的灵异传说。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采访您……”
“……为何找上我家呢?”
——上勾了。
栅马露出困惑且和善的样子继续说:
“不瞒您——有传闻说府上的竹峰英作先生之所以会不幸往生,都是放电人搞的鬼。我手边准备了些许的薄礼,因此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教您一些问题……”
“进来吧。”
就这样,栅马顺利进到了屋内。
他通过已经发黑的木板走廊,来到位在尽头的客厅。冬天用的暖炉桌还一直摆放到现在,周围堆满了杂物。低矮的天花板,干燥凝滞的空气,房里只有早报是簇新的。电视还开着,正在播放谈话性节目,地上则放着廉价烧酒的宝特瓶。暖炉桌上有一盘小黄瓜和味噌,看样子是下酒菜。
竹峰的胞弟边泡茶边说:
“大哥是在浴室去世的。当时他已经八十七岁,算是福寿全归了。听我大嫂说,她明明已经叮咛过他冬天在浴室里要特别当心,结果他还泡热水泡到肩膀,简直就是自杀行为嘛!”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不认为真的是放电人害令兄身亡的,只是这个谣言好像在小学生之间流传得很广,因此我待会也打算到国小的后方看看。听说,令兄之前曾在那里工作是吗?”
“他那时身子还很健朗哪!”
“您和令兄同住吗?”
“怎么可能呢?他那人一见面就吆喝着要我去干活,啰唆得很哪!在他的葬礼时,大嫂说自己一人住这房子也太空旷了,问俺要是愿意的话,就搬来这里住。俺心想在这里总比在外头租房子好,于是就来了。谁知道俺搬来后,大嫂就跑去住安养中心了。她大概是觉得这房子卖也卖不出去,拆掉又可惜,所以才叫俺来的吧!俺说起来,就活像是借宿在这的管理员一样啦!”
“不过,俺也没有资格抱怨啦……”他又补上一句。
如果放任他说继续下去,恐怕还会被迫听更多怨言,栅马赶紧切人正题。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看看浴室并拍张照片吗?我保证不会刊载在杂志上……”“无所谓,就在对面。”
栅马被带往浴室,浴室里铺着令人怀念的蓝色瓷砖。只有浴缸好像换新过,造型显得颇为洗练。
栅马拿出数位相机,随处照了几张相。其实这些相片并非必要,大部分都只是栅马为了演出采访的样子,所以才做做戏罢了。浴室的高处有一扇小小的换气窗,小到无法让人由那里进出。拉门上连门闩都没有,是一间处处都显得非常普通的浴室。
——看来对报导完全派不上用场。
“——令兄在过世之前,有没有出现任何不寻常的举止呢?”
“不,其实俺和他不常碰面。——不过话说回来,反正不会有啥不寻常的呗!他啊,每天都到‘啭仔’那里扫扫落叶、捡捡树枝,八成只有做这些事。”
“您说……‘啭仔’吗?”
“就是国小后面的树林。那里叫‘啭林’。咱们都管它叫啭仔、啭仔的。”
“想必令兄对那片树林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吧?”
“嗯——有是有吧。俺俩从小就住这里了,俺小时候常常在那片林子里抓蝉、抓蜻蜓,大哥应当也一样。——对了,对了,大哥在战时好像曾经在那儿做过工。”
“咦?就在那片树林里吗?”
“山壁上有一个山洞,听说大哥也有参与挖掘。当然,俺并没有亲眼看见啦;那是二次大战时的事,俺那时候还没出生,是已故的老爹跟我说的。大哥不爱谈起战争的往事。”
“挖掘那个坑道的人是竹峰英作先生……?”
栅马霎时感到内心澎湃万分,不禁用手轻轻抵住了额头。
不过,事件的关联性还是没有浮现。栅马回想着资料上竹峰英作的年龄,一边暗自在心里比对着高中时所背下来的历史年表。
“这样算一算,二次大战时,令兄已经二十多岁了吧!”
“是啊,据说他在军中担任研究员,好像在那个洞窟里进行了什么硏究。大哥应该也是这个缘故,所以才离不开那里吧!”
旧日本军、坑道、研究,栅马想起了日积的假设“放电杀人的新兵器”。
——难道,真有其事?
“也就是说,令兄是在守护那个坑道吗?”
“我想也还称不上是‘守护’的程度啦!俺小时候若是跟他央求,希望他能够让我进到那里面玩试胆游戏的话,他不只会一口答应,还会帮我打开铁栅门。……俺是有进去过里面啦,不过一下子就出来了。”
“是的,也就是说,令兄并非不让人进去洞里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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