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说的没错,”咏坂的声音说。“我们被他将一军了。”
栅马暗自心想,原来是这样——这孩子身为COLORS,目的就是搜集“失常的状态”。对于韮泽而言,传闻说被放电人杀害的那三人已成为过去。比起那个,现在在这树林里徘徊,宣称要调查放电人的我们,才是应该观察的“失常对象”。韮泽之所以会这么配合采访工作,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一切马上就要恢复正常了。我们要回去了。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可别小看我喔!”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如果被人看见我们跟你别扭的走在一起而被当成什么可疑分子的话,我可吃不消呀。”
“我们本来就是可疑分子啊。”咏坂随口吐槽道。
“我今年已经被警察拦下来盘问过两次了耶!”
“我四次了。——韮泽,就这样了。感谢你对采访的合作,杂志出版之后,我送你一本,告诉我你的地址吧。”
“不要,我才不要什么杂志呢!”
“那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呢?例如希望我一定要写出来的事。”
栅马一边等待对方回答,一边仰望着天空。树阴形成的黑暗与夜空的黑暗,两边有各自的浓淡,清楚地一分为二。其中一边的黑暗里有着点点繁星,让人能够清楚判断出那是天空。
被两种黑暗之间的分界线吸引了注意力,栅马暂时放弃了思考。
就在开始习惯空气的味道时,终于传来韮泽的声音。
“快点忘掉这里的事吧。”
“这不用你说,工作一结束自然就忘了。”
“那就好。——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只要你不死的话,我就不会再来了。”
“我才不会死呢!”
告别了说得一派自然的韮泽,栅马催促着咏坂迈开脚步。
就在看到伫立在树林出口的路灯之际,拖曳在身旁的影子才终于恢复了原有的轮廓。小说家走近停在路灯下的脚踏车,开了防盗锁牵着走。
“我陪你走到车站吧。”
两人一路走着,不过咏坂却不发一语。就在通过国小校门,下了长长的阶梯时,栅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觉得,为什么韮泽会叫我们快点忘掉这里的事呢?”
“天晓得……。也许那里有什么只有他知道,而我们没发现的东西吧?……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们是局外人,他不可能通通告诉我们的。特别他又是小学生,每天过着远比我们还要更加多彩多姿的生活,因此,他是不可能愿意把在那里拾获的点点滴滴,说给偶然相遇的大人听的。”
栅马没有回应咏坂抛出的话,他思考了一会之后,喃喃地说:
“发现日积尸体的不是只有韮泽,还有另一个人,好像是一个叫作剑崎的女孩子。”
“你可别打什么鬼主意喔!像我们这样的大男人跟国小女童交谈的话,别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宫崎勤(译注:宫崎勤,日本著名的恋童癖杀人魔。他在一九八八至八九年间犯下骇人听闻的‘东京琦玉连续诱拐女童杀人事件’,震惊日本社会。经过冗长的诉讼,于二〇〇八年六月十七日执行了死刑。)也才刚被判了死刑,你不要再兴风作浪了啦。”
“咏坂,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我不是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是发现了的确不寻常的事。你知道,虚拟的儿童色情商品,是二十一世纪日本取得外汇收入的重要手段这件事吗?关于这点……”
栅马也没先做个预备动作,就直接给了咏坂的脑门一记爆栗。
“妈妈咪呀!”
“我是跟你说正经的。”
“不不不不,我想绝对不会是什么正经话。”
“我认真地想再问你一次,为什么韮泽会叫我们快忘了放电人的事呢?”
咏坂停下了脚步。过了一会儿,他才战战兢兢地反问栅马说:
“你……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啦?”
咏坂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懒得说明的样子。
“那个叫剑崎的孩子,有出现在流川先生准备的资料上吗?”
“我记得资料上有写她是COLORS的一员,韮泽的同伴。”
“是吗?意思就是——剑崎是韮泽的小女朋友吧?他们两人一起发现了尸体,还接受了警察的讯问,在那之后的关系当然不会再像以往一样了。韮泽顾虑到剑崎的事情,自然不会希望像我们这样的外人再来四处窥探吧?”
“……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那小鬼才国小六年级吧?一定还没对男女之事开窍,这个年纪的男生靠着洁癖和完美主义就能武装自己。虽然我是不太想被那种家伙当成白痴耍啦……”
(是这样的吗?)栅马心里还是存疑。
——不,或许真的就是这样。尽管韮泽的话听起来另有隐情,但那可能只是因为韮泽拥有我已经失去的纯真之故。我之所以会怀疑他,或许也是某种嫉妒的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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