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那个清洁工不太可能遗留下如此显而易见的重要线索,另一方面,能否从剃须刀上采集到可供DNA分析的样本也是个未知数,而且没有对比样品,顶多得到一张鬼画符一样的脱氧核糖核酸链状结构图。那东西明显不能当嫌疑人画像使。
最重要的一点是,做DNA分析必须到省厅技术中心,费用昂贵,估计老徐他们单位的领导不会批准。有那钱还不如攒下来,集腋成裘的装修一下办公楼。
还有一个疑问,那张水电费收据。为什么所有收据都被她整齐的收集起来,唯独把最后一张放进自己的钱包。这张收据,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我心里很沮丧,冒那么大的风险进入建委403,除了整明白白梅有个会照相爱干净不好意思见人的情人之外,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前面的问号还没解开,凭空又增加了很多。
我觉得自己的自信心遭到了严重的打击,而且这种挫折感显然是自找的,有点气急败坏,很想砸个什么东西发泄一下,但毕竟现在是在自己家里,老爸老妈刚睡下,不敢。
在卫生间冲了个澡,我翘着腿躺在床上抽烟,瞪着天花板发呆。关于梧桐路杀人案,我所掌握的情况已经结成一团乱麻。
凶手是个用铁榔头杀人抢劫的惯犯。那天晚上他一反常态在梧桐路顶风冒雪的蹲守小半夜,等白梅从建委家属楼出来后杀了她,抢走了她钱包里的钱和她的钥匙,或许还有一只手机,留下了更值钱的项链和手表。
然后白梅的情人去403大搞卫生,精心销毁了能表露自己身份的证据。
凶手如此奇怪的举动目的何在?神秘情人又究竟是谁?
我脑袋里翻腾着这两个问题,眼皮越来越沉,终于睡着了。后半夜梦着老徐和老秦这俩老梆子在背后偷着笑话我,那种充满嘲讽和轻蔑的眼神清晰可辨,我居然把自己给气醒了。
第二天早上我又请假去了和平刑警队。老秦有点不高兴,我假装没看出来。
进了老徐的办公室,我精挑细选的把昨晚的一些假设告诉了他。很谨慎的回避了有关我和白兰偷着进入403的事。我发觉我的谎编得挺圆,老许居然没发觉其中的漏洞。他也认为,凶手是专门冲白梅下手。在这一基础上,我和老徐象新闻联播里外国首脑访华时常说的那样,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就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了意见,并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以下是谈话纪要。
我假设凶手就是白梅的情人,他为了某种理由必须杀掉这个和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女人,所以那天晚上他和白梅幽会后提前离开,漫长等待后在梧桐路上作案,接着拿走她的钥匙和手机,以免有人通过这些东西发现自己和白梅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至于劫财,只是一种伪装,用以干扰我们的侦察视线。
这一猜测遭到了老秦的反对。原因有二。其一,白梅不大可能找一个有在夜里实施暴力抢劫爱好的男人做情人。其二,如果是为了隐瞒身份,为什么钱包里还会遗留那张水电费收据。
老秦认为凶手和白梅的情人之间没有必然联系。他作案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白梅的钥匙,但目的不是隐瞒一段地下恋情。
当然,这一猜测也遭到了我的反对。原因也有两点。其一,如果那个凶手和白梅的情人之间毫无联系,那他为什么会挑选白梅做目标,苦苦等待难道只为了白梅的钥匙?作为一个一度在午夜街头盲目作案的抢劫犯,他又是如何获知白梅有一串没准价值连城的钥匙呢?其二,为什么白梅死后,403会被彻底消毒。当然,这一点我没提出来,我怕露馅。
讨论的结果是大家打了个平手,尽管场面上老徐显得略占优势。
我们达成的共识是,必须搞清楚白梅的钥匙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足以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我觉得很有必要再去一次和平税务局社保分局,起身告辞,被老徐拦住了。
他一脸得意的告诉我,关于建委403,他有了些进展,用他的话说,进不去有进不去的查法。
3、
不得不承认,白梅生前为他的情人所做的付出相当多。
老徐的人在市移动通信公司查到,白梅用自己的身份证先后办理了两张手机SIM卡。这两个号码之间的联系异常密切,多数是在夜间,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夜半长谈。两部手机有个共同的特点,除了相互拨打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通话记录,除了一个同样频繁出现的座机号码。
后经市电信局证实,那部座机也是白梅用自己的身份证申请的,地址大家都很熟。
和平区梧桐路建委家属楼2单元403。
我发誓夜探403时绝对没有看到房间里有电话,而且我的眼神一直不错。
所以我马上联想到床头柜上那一块摆放东西后留下的痕迹,那正好符合一部普通固定电话机的大小。
神秘情人的消毒工作做得太到位了。可惜,我不能对老徐说这些。
从他那儿离开的时候我心事重重。纵有满腹心思,却向谁说。我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就把刑警干成地下党了,还是打入敌人内部的那种。
很多年之后我看了好几遍《无间道》,每次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想笑,却觉得嘴里发苦。
那天下午小丁到队里找我,送来了正式的被盗财产清单。居然是内容不同的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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