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颧骨蹭出几条血道,左腿的膝盖也磨破了一大块。白兰小心的用棉签和酒精给我处理伤口,不顾我的反对,用纱布在膝盖上缠了几圈。我们的脸一度贴得很近,面颊上除了酒精的刺痛,还能感受到她的呼吸,那一刻我有种贱不喽嗖的陶醉。我知道棉袄和乔乔一定在旁边挤眉弄眼的笑,但我无暇旁顾。
在白兰家楼下分手时我问她,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白兰抬头看了看3楼那个窗口,说还好,谢谢。
要多保重,还有你。昏暗的光线下,我能看到白兰脸上那一层淡淡的忧伤。
你也是,白兰看着我脸上的伤口说,警察也会受伤,要小心。
那一刻我的心里温暖如春。
第二天一大早老秦问我脸上怎么了,我说起夜磕厕所门框上了。
你们家厕所该安个感应灯,老秦笑眯眯的说,叫上下乡,咱们去社保分局。
临行前打过电话,我们到的时候,社保分局全体工作人员都在办公室里等着。小丁忙着写什么工作汇报材料,赵东仁很客气的把我们让进办公室坐下。喝了两口茶,老秦起身说要上厕所,在门口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也跟出来了。
卫生间里老秦一边解裤带一边跟我说,去问问保险柜的事,然后就蹲下去了。
我在放保险柜那间办公室转了一圈,接过人家递的烟,陪着闲聊了几句。看得出来,这个单位现在有点人心惶惶。我说还好,保险柜没撬开。
那个自称丢了丝袜皮鞋的大婶说撬开也没用,里面都是费票和支票。
我又问保险柜钥匙在谁手里。有人告诉我,管钥匙的是局长赵东仁。
老秦好像对保险柜格外关心。从厕所出来,他一直和赵局长聊天,我和下乡都能听出来,他在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保险柜上引。赵东仁似乎也有所察觉,索性把保险柜的事和盘托出。
和平区税务局给社保分局配备的那只保险柜,主要用于存放各类空白的征缴票证。主要有两种。
一是支票,用于向上级主管部门,也就是市税务局社保分局的账号里,上解最近征缴到的社保基金。根据财务制度,工作人员填具支票后,由副局长丁子光加盖征收分局财务印章,再由主管局长也就是赵东仁本人加盖私章,并附上由市社保分局开具的社保账户解款通知书,交银行完成转账事宜。每半个月一次。
二是社保基金缴款书,也就是那个丝袜大婶提到的所谓费票。每月,社保分局征缴员受理缴费单位的缴费申报后,就会用电脑在空白费票上打印缴费单位名称、账号、缴费金额之类的内容,加盖社保征缴章后,由缴费单位工作人员自行去本单位开户行办理转账手续。
偷费票没用,谁也不可能自己偷几张去银行交钱。赵东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容。我们也核对过,票没少。保险柜就没打开过。
老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动声色的问,那支票呢。
支票也没少,我拿支票使用簿核对过。都有编号。
保险柜钥匙谁保管?
以前是别人,现在我亲自管。
以前的别人是谁?我能感觉到老秦的话里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赵局长似乎也感觉到一些压力,想了想告诉我们,保险柜共有2把钥匙,一直是由负责银行转账的工作人员和负责票证管理的小丁分头保管,一人一把。大约1年前,小丁提出自己分管的工作太多,票证管理又是个很琐碎的活儿,就把钥匙交给赵东仁了。
而那个负责转账的工作人员,居然就是白梅。
我起身去了小丁的办公室,锁上门跟他聊了几句。
关于保险柜钥匙,小丁的说法和赵东仁基本一致,除了一个细节。
那把钥匙的确是他主动交给赵东仁的,半年前他休假去青海旅游,走前把钥匙交给赵东仁,回来后被通知,以后票证由赵局长亲自管理,那把钥匙也就归了赵东仁。
然后小丁说,你昨天问我白梅钥匙的事,我想了一下,里面可能就有保险柜那把。
听我汇报了这个情况后,老秦的眉毛跳了跳,扭头冲赵东仁说,把保险柜打开我们看看吧,赵局长你们得抓紧换一个了。
5、
检查保险柜前后只用了20分钟,果然和赵东仁说的一样,里面全是整齐码放的各类票据,没有丝毫被盗的痕迹。小丁拿出领用登记簿给我们对照,400多份费票和两本支票无一缺失。
我从老秦眼里看到一丝失望或者疑惑,稍纵即逝。
下班时间到了,赵东仁很客气的邀请我们一起去吃个饭。老秦很不客气的一口答应下来,亲自点菜,还要了酒。冲我说,你要开车别喝了,打电话把酒杯叫来,咱们和税务局的同志打个擂台。
那场酒一直喝到夜里10点。不胜酒力的赵东仁醉成了一滩泥,小丁也喝得有点打晃,老秦半个小时前就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着了,这会刚抬起头。酒杯和下乡两人意犹未尽,我打着饱嗝冷眼旁观,不知老秦这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和小丁送赵东仁回家后,果然接到了老秦的电话。他要夜访社保分局。
小丁拉开了厚重的卷闸门,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我牙床发酸。进了一楼大厅小丁想去开灯,被老秦制止了,丁局长,麻烦你在门口等着,保安来了跟他解释一下。说完拧亮手电筒,直奔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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