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烈度犯罪_半瓶哥顿金【完结】(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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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风吹过我的脸,冰冷潮湿。

  河岸边已经有人开始徒劳无功的打捞工作。长长的三角钩尾巴上栓着绳子,轮圆了往河里甩,每次扽上来,都会挂住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凯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蹲在我身边递过来一根烟,犹豫了一下说,AB型,差不多2500毫升。我知道他的意思,那个出血量必定致命。

  凯子用力拍拍我的肩膀接着说,别太那什么,算了我不劝你了。不会是白兰,肯定不是。

  我扭头看着他一路走去的背影,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空得象个深不见底的天坑。

  接近黄昏的时候我们离开了现场,我带着省厅专家去了小丁和白兰的家,他们要提取检测参照物做DNA比对,确定工棚里的血迹究竟是谁的。我站在白兰家的客厅里觉得手足无措,甚至不敢正视房间里的一张张照片。卧室的床头放着一个挺漂亮的纸盒子,里面是条已经织完的围巾。

  我想了想,没拿。

  晚上队里开了个会,大家都没发表看法,气氛很闷。

  老张和省厅的人小声商量了一下,给了三点结论。

  第一、目前为止,除了陈骏,还没有发现别的尸体,继续打捞。

  第二、对秦东明家的搜查没有收获,他的办公室里只发现了一些涉及洗钱犯罪的内部资料。目前的情况下,不能签发通缉令。

  第三、涉案人员身份敏感,必须做好保密工作,严格控制办案人员的人数和规模,避免扩大社会影响。

  说最后一条的时候他的眼镜瞅着我。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眼下我还是一个因为刑讯嫌疑人被停职的警察。

  天亮之后我才知道,不光我,全组人都被放了假,作为秦东明的部下,我们谁都不能参与此案的后续侦破工作。

  把手头的全部案卷分类移交后大家都走了,我不知道也懒得去想该去哪,只是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象被抽了骨头,趴在办公桌前一个人抽了半盒烟。

  我走的时候楼道里空无一人,沉重的脚步居然有回声。隔壁秦东明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门框上拉了一条隔离绳。我用脚尖轻轻推开门,哈腰从隔离绳下面钻了进去。

  窗帘紧闭屋里很暗,所有的抽屉和柜子都贴上了封条。环视一圈我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正准备出门,没留神一脚踢翻了门口摆着的塑料垃圾桶。

  散落的一地垃圾里,我看到了一只很眼熟的闹钟,和社保分局盗窃案现场提取的那只一模一样,钟面同样破碎指针同样停滞,唯一的差别就是时间不同。

  我拿起那只闹钟端详了一会儿,脑袋里象在燃放烟花,一点又一点火星猛的炸裂随即消逝无踪,无数烟火形成一个略显模糊的轮廓,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我闭幕冥想,努力扑捉。片刻后起身狂奔下楼,一路冲进技侦处。

  你跟省厅技侦处的人很熟是吧。我一把把阎军从凳子上抓起来,打电话,我要看验血报告。

  八、低烈度犯罪

  1、

  飞机在厚厚的云层中穿行,透过舷窗可以看到机翼连续切过一片片氤氲云朵,丝丝缕缕的白色絮状物在半空中缓缓飘动,让人有种错觉,伸出手一定能感受到温润如丝的质感。

  我象个第一次坐飞机的暴发户,睁大双眼努力把机舱中的一切都透过视网膜深深投射在记忆中。旅客格外和善,环境格外温馨,连空姐脸上职业化的笑容都那么引人遐想。

  我必须铭记这一切,因为此行或许永无归途。

  我没有行李,手包里除了一点现金和两张化验报告的传真件。和我预想的一样,DNA检测结果证明,那2000毫升血是丁子光的。血样分析再次证明,他有轻微的贫血,而且一度嗜酒。

  早上从阎军手里拿到报告后,我就决定了这趟行程。

  除了给凯子打电话交待了几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联系。我没脸告诉大家我的新发现,多年来老爸总在我耳边唠叨,自己的错要自己扛。这段时间我犯的错太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我无法忍受拖沓繁冗的逐级上报再集体决策的行政程序。对我来说时间第一次如此宝贵。

  我坚定的认为这次广东之行是赎罪和复仇之旅,危机四伏。后来的确面对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中午走进机场时我的心里就弥漫着那种壮士一去的悲怆,天空居然还很配合的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现在想来,很矫情,很装。

  航班在白云机场上空盘旋,久不降落。空姐一度发出通知,由于地面暴雨,有可能转飞珠海三灶机场。后来又得知珠海的雨更大。全省普降暴雨和涨潮,这让我看到一线曙光,悬了半天的心踏实多了。

  机长和我一样有点亡命徒的气质,飞机在跑道上减速滑行直至停稳,窗外落雨如注能见度很低。

  走出机场时天已经黑了。我截了辆出租一路直奔省体育馆附近的地铁商场,逛了逛军品店,买了件望远镜、高强度弹弓、浑身都是兜的防雨外套、和一根全钢压花的3节甩棍,用手比划了几下,觉得挺满意。又在街对面的电器行里买了台二手数码相机。老板很诚恳的告诉我闪光灯有问题。我说不用那玩意,能照清人脸就行了。从店里出来把手包扔进垃圾桶,拿着累赘。

  夜里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通后等着老太太例行的啰嗦,最后说了声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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