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盆地的千年玄秘:破东风之瞑城_麦灵【完结】(4)

阅读记录

  “Baccarat”必胜技

  这一夜骤起骤落,已近中夜,空气中稍有凉意。找了家小酒馆,坐下打一角桂花酒,切半斤卤牛肉,这便边喝边聊。  “苏兄,你这运气也实在是好得过了头。若都像你这样,天下的赌场老板都得跳嘉陵江了。”  苏柏然腼腆地红了红脸:“你还是叫我柏然吧。”  “柏然!哈哈!”我一高兴,一咕噜喝下大半碗酒,夹牛肉的筷子愈发加快。这一夜的乍惊乍喜,肚子真是饿得厉害。  他倒并不怎么动筷,唇角边隐有笑意,是那种和善并且消解了陌生的笑。  “像你这样连赢18把,实在闻所未闻。其实第19把你也赢,只是被我搅了局。可会怪我误了你发大财的机会?”  苏柏然摇头:“我也不是没见过钱,只是想看看这方法管不管用。”  “你这人确也奇怪。像你今天玩的这种加倍法,我以前也见人家玩过,不过从来不在手气好连赢时用。这样只要有一把输,岂不是把前边赢回来的钱一口气全吐干净。”  “那你会怎么玩?”苏柏然反问道。  我得意地一笑,“这法子以前有高手教过我,说是叫做必胜之方。第一把投一块钱,若是输掉,第二把就投两块钱。若第二把还是输掉,第三把就投四块钱。若还是输,第四把就投八块。只要有一把赢,输掉的银子全都能回手。只要胜一局,下一局又改投一块。我看这就跟你今天玩的是同一伎俩。只是人家是在连输时玩,你却在连赢时玩。”  苏柏然点头:“你这法子是好,但也有两点不好。第一,赌本有时而尽,如果手气就是背,没玩到五六把就把赌本输得一干二净,根本没翻本的机会。第二,就算是赢,拿到手的盈余也是极少。不划算。比方说在第四把回本吧,前面输出去的已经有7块钱,赢回来的却只有8块钱,最终盈余只剩一块。而且无论在第几把获胜,最终的盈余始终只有一块。既然是这么着,那职业赌徒还干嘛玩这‘Baccarat’?不是浪费时间吗?”  我一算,果然是的。  “但那至少是不会输。不像你,刚才那种玩法只要输一把,就什么都没了。”  苏柏然一笑,也不争辩,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但如果把这种加倍的法子稍稍改良一下倒是不错,风险会变小,盈余反而能增加。”  我静待他的高论。  “假设还是第一把下一块钱,若是输掉,第二把就下两块钱。若还是输掉,第三把就下3块。若再输,第四把就下5块。下一把下的注恰好等于前两注的总和。比方还是在第四把赢,那就等于是输出去了6块钱,赢回来4块,总的来讲蚀两块。第五把下8块,如果输,就一共输出去10块,但若是赢,那就总赚6块。你刚才所讲的连输数把,只在最后一把翻本只是一种理论,在实际当中大多有输有赢。只要像我刚才那样说的那下注,任意一把都是前两把的下注之和,那就只要赢一把就能将前两把的亏损赚回来,而且就算整场玩下来输多赢少,一样有得钱赚,只怕也不止赚一块钱。这种玩法另外有个好处,就是犯不着你大动赌本,不会玩上几把就荷包见底。”  果然大有道理。我颇为佩服地点头:“不愧是银行家的儿子,真会算账。”  苏柏然道:“这可不是我会算。这是几百年前就有人发现了的。”  “几百年前就有人会玩‘Baccarat’?”  “不是玩‘Baccarat’。这个东西,嗯,叫做斐波那契数列。”见我愕然不解,他用筷子头蘸上桂花酒,在桌上依序画出“1、1、2、3、5、8、13、21……”  “你看,从第3个数开始,每一个数值恰恰等于前两项加起来。这个数列是一个意大利人发现的,他叫列奥纳多·斐波纳契,这个数列就是斐波纳契数列。这是一个很神奇的数列。”苏柏然淡然一笑:“只要你稍微对它有所了解,以后拿它炒黄金、炒股票,买进卖出,虽说不敢保证稳赚不赔,但赢钱的机率会大很多。”  我大乐:“可不是吗?我这才想起你是学数学的,玩这些数字岂不是小意思。这个意大利人还真不错,几百年后也能教后人炒黄金赚大钱。”  他也乐:“这是斐波纳契养兔子的时候发现的。其实咱们中国人比他还发现得早,只不过没命名而已。”  “哦?”  “老子在春秋时代作《道德经》,第43章中写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看岂不是说的这个道理。”  见我颇感兴趣,苏柏然也精神一振,接着往下说道:“还是叫它斐波纳契数列吧。它的第9、第10、第11项分别是34、55、89。你若是仔细观察过向日葵就会发现,每一个花盘上一共有89片花瓣,其中55片朝着一个方向,另外34片朝着另一个方向。”  我愕然大惊,差点被口中的牛肉噎住,“连向日葵也买那个意大利人的账?”不由得开了个玩笑,心下却也对苏柏然的奇谈怪论颇为倾倒。  “不过,我看你并不是用这样那样的数列来赢这‘Baccarat’。你还是手气好,能连赢18把。”  他隐约一笑,“我这可不是靠手气。我能算出来。别说连赢18把、19把,再赢上几十把也没问题。”

  我遇到了真正的天才

  我斜觑着他。  “怎样算?你倒是教教我看。这个费波纳契数列我算是学会了,你还有哪种算法?”  “那我来问你,你玩牌的时候是纯粹靠手气呢,还是算牌?”  “当然会算,我这么个聪明的人。”我笑。  “说说看你怎么个算法?就拿这‘Baccarat’做例子吧。”  反倒考起我来。苏柏然是玩数字玩大的,不能让他小瞧了。我略一思考,缓慢但却有条不紊地说道:“如果是拿一副牌来玩梭哈或是其他的牌戏,算*比较简单,主要就是探讨下一张牌出现的机率。‘Baccarat’的难度在于一共有8副牌,每副52张,一共就有416张,这就比仅仅一副牌的52的变化多了许多。”  “首先将花色排除在外,不考虑。比方说庄家第一张是2,第二张是4。闲家是2、3、2。闲家第一家2出现的机率是32/415,庄家的第一张牌2出现的机率变成31/415。闲家第二张牌4的机率是32/414。庄家的第二张牌3的机率是32/413。闲家不能再补牌,庄家前两张加起来只有5点,可以再补一张,他的第三张牌2的机率就变成30/412。”  “按照这个道理的话,无论荷官手中的牌有多少张,下一张牌的概率都是可以估算的。究竟是庄赢还是闲赢,其中的机率会有微小的差别。但是这个差别确实算不是大,而且玩‘Baccarat’就算庄家连赢七八把也不算奇事。所以,”我挠挠头,“虽说理论上我可以算出庄赢闲赢的概率,但到实际操作中并没有什么用。不过若是换成玩一副牌,依我这样仅次于你苏大公子的数学头脑,总还是赢多输少。”  苏柏然点头称是:“你说得没错。概率只是一种可能性,下一张牌不一定按照这种可能性来,那么就算是极能算牌的人也不能保证下一把的必然。所以我并不算牌,也不计算概率。我靠记性。”  “记性?”  “我们可以拿一副牌来试试看。”他唤来酒保,要了一副扑克。  “你试着用荷官的方法洗牌。”他吩咐道。  我将52张扑克牌面朝上一溜抹开,模仿着荷官的手势试意他看,然后翻过来将牌面叩下,迅速抽动洗牌,再一溜抹开。  “我来看你怎么个记法?”我一脸挑战的神色。  苏柏然随手拈出一张正面朝下的扑克,“黑桃9”。翻开一看,果然。  又顺着往下一张一张地往外翻。“黑桃6”、“梅花J”、“方块3”、“红桃A”、“红桃10”……如是等等,一连抽出二十几张,一张也没错。  我的脸上一定写着大大的几个“奇哉怪也”。  苏柏然这样解释:“关键在于洗牌之前有道程序,就是将所有牌面朝上一字抹开以显示牌中并无任何把戏。如果没这道程序,我的记性就不灵了。你看,只需要看看扑克牌的一侧,哪怕看不见整张牌,也能看出它的花色与点数。”  “这我也能呀。”我插嘴道:“但等到把牌合拢来再洗上几遍,你又怎么还能记得住哪张牌跑去了哪儿?”  苏柏然胸有成竹,“每张牌的厚薄都是均等的,假设是0,1厘米,那么十张牌的厚度就是1厘米。你洗牌时我会很仔细地看你的手,每次你端起多厚一叠插到另一叠之下,我就能迅速算出你端走了几张牌。假设我要记忆黑桃5,它原本在从左起第13张的位置,只要清楚你手中的牌数的变化,就能很容易地算出经过几次洗牌之后它到了哪个位置。这52张牌都是一个道理。”  话是说得没错,但是……我想开口辩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Baccarat’同样如此,只是牌的基数变成了416张。我只要记住每张牌的位置就行啦。接下来他往‘庄’发哪几张牌,往‘闲’发哪几张牌,等于让我看在眼里。那还有不每买必中的吗?”  “你,你,能在一眨眼的工夫记住416张扑克的位置吗?而且还要经过那么多复杂的计算?”天晓得,我竟然口吃了。  “并不复杂,只需要算得快一点就行。”苏柏然安祥地说道。  我终于意识到,面前的这位苏大公子竟然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那,你是怎样来记的呢?”我想了一下,颇为困难地继续往下问。  他皱了皱眉头:“有很多种记法。这得看我当时的兴趣。打个比方来说,今天晚上出门前我看了一本讲古代印度的小说。那么我可能会在研究荷官发牌时把黑桃、红桃、梅花、方块这四种花色迅速想象成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这四大种姓。从A到K的十三种牌型则被我想象成每个种姓家族里的十三个不同的人物。荷官洗牌,四大种姓和他们下辖的这一十三种人物便互相发生各种关系。一个刹帝利的女儿蒙着面纱出门,看见了街边的两个身份低贱的首陀罗正在斗殴。她大惊失色,试图向另一位身份高贵的刹帝利贵族求助。诸如此等。那些扑克牌会迅速地在我脑海里形成一套复杂的故事系统,我能瞬间记忆下来。这比单纯地记梅花9或是黑桃8要容易得多。”  “不过,”他又老实地说:“我并不能无限地往下记忆。如果牌数超过600,就已经有些困难了。我的出错率会开始增加。一开初错得很少,但如果增加到650张牌,错误率会大得惊人。”他摊开手,“到那时我这套把戏就玩不了了。”  我仍然当他是天才。如果不是旁边有酒保走来走去,说不定我会跪下来向他磕上几个头并且不以为耻。  我想了一下,“柏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这种神奇的记忆力能够派上大用场?并非指赌钱老是不输之类。”  “或许如此。”他点头,“看以后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麦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