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盆地的千年玄秘:破东风之瞑城_麦灵【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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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爷的青花瓷瓶

  拍卖会已经开始,我上楼将苏柏然逮了下来。他对宾客间的应酬颇感厌烦,但对拍卖古物却相当感兴趣。我们找了个角落坐下,这时已经拍卖到第二件,是一只高约二十几厘米的青花瓷瓶。从香港请到的姓唐的拍卖师请范文嘉将瓷瓶慢慢地展示给众人看,一边与她搭档说相声般一唱一和道:“范小姐,你现在看到些什么?”  范文嘉道:“原来这并不仅仅是一只普通的青花。瓶身虽然是青花烧制的双蝶戏花,但内瓶却是粉彩。”  “请问是什么样的图案?”  “鱼戏莲藻。对了,大家请看这只瓷瓶的腹部,这里有四瓣海棠花形的开光,请看,透过这海棠就可以看到内瓶的游鱼。”  “依范小姐看,这只瓷瓶应该是何时的作品?”  “我想应该是乾隆年间的官窑作品吧。对了,这里还有个机关。”  范文嘉眉头微皱,请唐先生帮忙托住底座,自己却小心转动瓶颈,只一两分钟,瓷瓶竟成了一盏稍矮一些的烛台,烛身以鱼戏莲藻的粉彩簇拥着,内里是烧制好的黄蜡。带有开光的瓶腹转上来,竟然便是一盏防风。  众人一片惊叹。范文嘉展眉笑道:“这种官窑转心瓶确实是乾隆年间烧制的。乾隆一朝的瓷器有个说法,叫做‘浑厚不及康熙,秀美不如雍正’,但在设计巧妙上却远有过之。大家知道,清朝三帝都分外迷恋烧瓷,雍正帝甚至就在每日上朝的宫殿旁侧设置有专门烧窑的机构,所以这三朝的官窑成就最大。等到乾隆之后,嘉庆一朝的瓷器虽然仍旧精美,却已经显出了颓势。”  唐先生接话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乾隆一朝的瓷器是最后的精华所在了?”  “没错。乾隆这个人很有意思,他有雄才大略,却又*倜傥,从国政大事到后宫情事甚至到烧瓷的小事,莫不费尽心思。大家请看这只转心瓶,其实算不上乾隆爷烧出的最古怪的作品,但就这只出自‘古月轩’的‘青花转心瓶并粉彩防风烛’,当中其实是别有一番故事的。”  “范小姐可不可以把故事也讲给大家听一下?”  范文嘉一笑:“这却是跟乾隆爷的*韵事有关系了。我一个女孩家,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这样吧,一会儿谁拍到这只瓷瓶,我便将其中的奥妙专门誊一个副本,跟拍卖证书一起交给买主。毕竟乾隆爷的故事算得上大秘密,我想这样应该是最合适的。”  唐先生点头称是,于是开始起拍。我对范文嘉的故弄玄虚颇为不满,但不得不承认她相当会吊人胃口,一时间竞拍声此起彼伏。范文嘉退到一旁,俏脸上挂着一副神神秘秘的笑容,我不觉大是生气。  转眼这只“青花转心瓶并粉彩防风烛”已经喊到了40000块。彼时正值战争初期,但战事一旦吃紧,物价自然跟着疯涨,一两普通的茶叶已经快涨到30块。虽说还不到此后张恨水所说的一斤阳澄湖大闸蟹卖4000块一斤的地步,但四万元毕竟已不是小数目。出这价的是一个戴金丝眼镜、身穿深蓝色府绸长衫的中年男子,文质彬彬的模样。与他竞争的却是另一位也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只不过年纪大着几岁,胖胖的,发顶上又秃了一块,俨然那中年男子的发福版。看他二人互不相让算得上趣事一件。范文嘉这丫头更偶尔在一旁点拨两句,很有些火上浇油的架势,两人竟是加了魔般你追我赶,转眼便抬到45000块,仍旧相恃不下。  苏柏然在一旁看得有趣,拿胳膊肘碰碰我,轻声说道:“这是被我那小姨子冤的。”  我禁不住笑,却又正色对苏柏然道:“不过这只花样百出的瓷瓶总还是有些来头,谁拍到也值。”  柏然便道:“那你不打算拍了去?”  这话也算不得激将,但不知为何,竟像是说到了我心里去,便不由自主地举起手里的号牌,高声叫道:“50000块!”  半路上杀出的这个竞争者令两个男子都呆了一下。苏柏然的表情也有刹那间的错愕。  我心底暗暗冷笑,心想不过是帮你范文嘉的忙,把价格抬高一点。那两个家伙既然志在必得,自然会一路飙升上去,我这也就算是个托儿了。  果然有人接招。年轻一些的男子立刻举牌报51000,另一个想了一下,举牌报55000,看来是个胃口大的主儿。我又一次举牌,报60000。  这时连苏太太都连看了我好几眼,脸上颇有诧异之色。不过既然我是捧场的,又不是捣乱的,当然受她欢迎,笑容里便颇有可亲之意。我正得意着,只等那两个家伙再往上抬我就弃权。这时忽然察觉到场上情形有些不对,那个年轻一些的男子将牌子举起了一半,又停下,似乎有些犹豫。年纪大一些的男子干脆就将牌子翻了过来,摆明是不打算再跟了。前者又犹豫了片刻,也翻牌表示弃权。  倒数“321”之后,唐先生一槌定音。范文嘉捧着那只价值六万光洋的“青花转心瓶并粉彩防风烛”穿花拂柳走到我身边,向我嫣然而笑。  “金先生果然好眼光好魄力,现在它归你了。我先帮你存着,一会儿拍卖会结束后你再来领。”  我哑然失笑。没想到当托儿竟然把自己给冤进去了。我这个一窍不通的家伙,要这么只古里古怪的瓶子来干嘛,就算它是乾隆爷的尿壶怕也是与我不相干。再说要我立马交出六万块出来也是全无可能,我这兜里虽不算精光,但连六百也没有。不过看目前这个架势,若是老实不客气的拒绝怕是会砸了苏太太的场子跟面子,万万使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向范文嘉道:“没问题,范小姐保管着我放心。一会儿准保来取。”  她一点头,捧着瓷瓶径自离开。我呆呆傻傻地坐着一时回不过神来。  苏柏然大概是此刻最了解我的尴尬的人。等范文嘉一走,他便凑我耳边小声说道:“刚才都怪我撺掇你。一会儿我让父亲签张支票,先帮你应急。”  我点头,“也只能这样,明天我打电话给我老爹,让他把钱划过来。”  这事儿就算这么了了。冤大头归我父亲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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