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给他一种无可奈何、了无生气的感觉。
应该只是自己多心了吧。
偶尔宗助会觉得大家看过来的视线带有恶意,也曾有过自己是不是被大家讨厌了的感觉。
然后,宗助就会装作自己没发现这种事。
扮演一个小丑。咧嘴大笑。还是被笑?
那应该也只是自己多心吧。
宗助不但能正常露出笑容,也懂得「看人家的脸色」。
可是他说什么都觉得这些都是假的。
这样还不如一开始什么事都不要做——宗助一边以思绪迷糊的脑袋如此心想,一边伸手去拿枕边的闹钟。
可是宗助的手却扑了个空。
「嗯啊。」
嘴巴发出了如梦初醒的迷糊声音。睡眼惺忪的宗助扭动身子从床抬起头想要确认闹钟,顿了一拍后整个人一跃而起。
「……咦?」
沙哑的嗓音脱口而出。
大片的湿滑汗水一口气从腋下和额头涌现。
这里不是宗助的私人个房,而是一处完全不曾看过的陌生房间。
酒红色的地毯,暗色调的壁纸,由闪耀着黄褐色的木材统一制成的壁柱和桌子。橘色的灯光使这些装潢朦胧地浮现在黑暗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喃喃自语的宗助慌忙下床。
基本上,那张床和宗助自己房间里的床在结构上就不一样了。
弹簧「叽」地发出磨合声。
这是梦的延续吗?
太阳穴一带隐约有股刺痛感。
床底下摆放了一双平底鞋。虽然宗助不记得自己脱下鞋子后有放在那里,但那确实是宗助的平底鞋没错。总之宗助先穿上了它。
熟悉的鞋子触感在这种时刻被转化成了微弱的安定感。
在这地点不明的房内有两扇窗户,厚重的窗帘是拉起来的。
宗助踉踉舱舱地往窗户走去。
打开窗帘一瞧,只见窗户是上开式的双面滑动窗。宗助试着推开,但窗户只是「喀锵喀锵」地发出拒绝的声音打不开来。
将脸贴近,睁大眼睛想瞧外面的情况,却啥也看不见。窗户的表面因为鼻息而微微起了一层雾。玻璃窗的另一头是一片无止尽的黑暗。
现在是夜晚吗?
玻璃窗反射着照亮室内的橘色灯光而变得宛如一面镜子。上头映照的只有宗助困惑的脸孔。表情痴呆得好比喷嚏爆发前一秒般。身上的衣着则是法兰绒衬衫和牛仔裤所搭配而成的家居服。
回身一看,床头上方的壁面上高挂着一幅画,上头画的是一只猫。以纤细的笔触画成的那只猫,拥有一双貌似悲伤的眼睛,并且骨瘦如材得令人吃惊。不晓得这幅画是基于何种意图完成的,总之是一幅感觉极其不幸的猫咪图画。
看了图画的宗助心头为之一惊。感觉好像听到牠说「我知道你的真实面貌喔」一样……
宗助摇了摇头。
这里像是旅馆。要比喻的话,就类似修学旅行所住宿的房间吧。
但宗助不记得自己有到旅馆。
丧失记忆?宗助立刻否定这个可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不起自己会身在这里。
这么看来,的确是丧失记忆了吗……
「冷静,冷静,冷静……」
焦虑的情绪在宗助心中不断肥大,逼迫得他需要将「冷静」这种意义不大的字眼挂在嘴边。不舒服的汗水从背部、腋下、头皮直流。即使环视房内,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宗助想破头就是无法记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在思绪看似突破不了瓶颈而要继续原地打转时,宗助突然灵机一动,立刻做了一个像是在拍打牛仔裤口袋的动作。他在寻找手机。
但牛仔裤前后的口袋怎么摸都摸不到手机。
宗助回到床边,粗鲁地掀开床单。他怀疑手机有可能在自己睡着时从口袋掉了出来。
但床上同样遍寻不到手机的影子。趴在酒红色的地毯巡过了一遍床底,结果也是一样。
宗助挺起上半身东张西望。手机有没有掉在哪个地方……
就在他如此心想时,位在床的对侧的方形桌子和两脚椅子映入了眼帘。两者都是浓郁的黄褐色。
那张桌子只有一只桌脚,活像童年时正电视上所看到的独眼单脚伞怪,桌上的花瓶插有一丛花朵做装饰,可是已开始有枯萎的迹象。宗助不知花叫什么名字。大朵的花卉所群聚而成的团块也貌似人的头颅。花瓶细得有如细长型的香槟酒杯,感觉不是很安定。
在橘色灯光的照射下,花瓶拉出了一道浓密的影子。
但宗助眼睛所看的,实际上并非这些东西。宗助的意识根本就不在花跟花瓶上。
宗助所看进眼里的,是一只手表和录音机、以及一瓶拇指大的小瓶子。
乍看之下宗助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东西是手表。表带是深蓝色的皮革。白色的文字盘上标示有「十二」、「三」、「六」、「九」的中文数字,样式虽然朴素但十分稀奇少有。
问题是无法利用那只手表知道时间。因为秒针并没有在动作。试着把耳朵凑上也听不到半点声响。时间停止在九点零一分。
接着宗助拿起了小瓶子,瓶子的体积恰如宗助大拇指的大小。无色的透明瓶子里装的同样是透明的液体。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二阶堂纮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