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之神。手冢治虫的漫画有两大中心思想。」
他竖起两根手指,感觉就像对着镜头比出胜利的手势一样。骷髅头的戒指发出闪光。
「一是人际关系的不和谐、一是生与死的问题。他似乎经常在思考『死亡很可怕、我不想死』这种问题的样子。你不觉得以一个神明来说,这样的烦恼也未免太人性化了吗?」
我露出暧昧的笑容来回应他的话。
「话说回来,那个手冢治虫曾在一本名叫『如何画漫画』的著作中,以『四格漫画的不良范例』名义,禁止有关性与排泄的低级题材、还有用做梦交代结局的方式。」
「呃。」
「说到用梦交代结局就让我想到那个,你知道有一个以『桶中之脑』为名的哲学问题吗?大意是说,自以为实际正在发生的所有事物虽然感觉普遍都很真实,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真正的自己或许只是一颗摆在充满培养液的水槽里面的大脑而已。藉由用电流刺激大脑来模拟真实的感受,不过那可能是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幻想。这个现实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证实、或者否定它吗?」
「请问你想说的是?」
因为我无法理清话题的整合性,便如此询问。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现实真的是现实吗?」
「……呃。」
「对了,小说也有这样子的铁则存在呢。别让天使和恶魔登场!」
「是这样子吗?」
「就跟导演不可以解说自己的电影是一样的道理。」
乌鸦说完这句话后,跟我留下了一句「好好保重」便离开了房间。
佳奈子今天很晚才回到家。她的模样跟平时没有差别,至少就我看来并没有两样。
「吶,佳奈子。」
我认为非得告知佳奈子不可。告知?我要告知什么?那些事情全是瞎编出来的。绝对是这样不会有错。
「什么事?」
佳奈子一边温柔地捧住我的脸颊一边歪起脑袋问道。头发轻轻地飘荡了起来。
我先是张开嘴巴,不过又将它闭上,最后我心一横开口——
「我最喜欢妳了。」
如此说道。如果这份心意能清楚传达给佳奈子明白就好了。
「我也是呀,阿浩。」
『监禁第十八日』
监禁生活来到今天也迈入第十八天了,也是我开始写日记的第十四天。
佳奈子一大早就出门,我今天也是看着日记打发时间。就跟平时一样。
只是,今天我有稍微构思一下漫画。但最后还是未能具体呈现在纸上。反正我本来就没有才能可言。
我想画的漫画,全部都是沉重苦闷的题材。内容过于苦闷,我自己又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而且尽是片断的文字和图画串连在一起,所以我一个作品也没完成。
记得以前曾有个知名漫画家说过这种话:当自己在画漫画的时候,画面就会变成一片黑。该漫画家表示,如果利用计算机处理背景和色调,很容易发生这种情况。原因好像是由于操作太简单了,忍不住就会加上一堆没有必要的东西。
使用计算机的话所有动作都能快速完成,也能轻松地汇整情报。同时,所有东西都会齐头式地并列在一起。如此一来,真正重要的东西和并不重要的东西便全都参杂在一块,以致最后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重要的重点。该漫画家也曾这么说过。
还有,该画什么才好偶尔会没有头绪。
我觉得我能体会。我一定有想要画出来的东西,可是不管自己在纸上怎么画,就是没办法成功将它表现出来,只有画面一再变黑而已,这不是技术的问题。或者说,那一团黑其实代表的就是我吧。
佳奈子穿了黑色迷你裙、大腿袜,还有马海毛的毛衣(即安哥拉羊毛)。因为她一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样,站得高高的,我差点看到她的内裤了。
「很久没洗澡了,你一定很想洗吧?抱歉让你忍这么久喔。」
佳奈子说完,帮我解开了系在墙上的锁。
不过项圈还是绕在脖子上,假设有第三者看到这副模样的话,在他的眼里我们就成了主人与狗。
我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宛如得了走路失忆症一样,步履蹒跚,我不晓得该怎么踩踏地面才好,也不晓得该在哪个时机换脚。想得愈多,我愈不知道该如何踏出步伐。
我整个人就像被拖着走一样。感觉彷佛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抵达浴缸,好漫长的一段距离。
即使系在脖子上的锁链没了,我也没办法说跑就跑。不过我原本就没有逃走的念头就是了。
由于我长时间被监禁在佳奈子的房间成天都在看同样的景色,因此面对浴槽的此刻,我的心情变得相当奇妙。那个感觉好似结束旅行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明明是熟悉的风景却又很陌生似的,一股令人怀念、而且和不舒适相反的感情油然而生。
我颓然地在厢型浴室的浴缸里瘫坐。身体已经精疲力尽了。尽管只有走一小段路而已,我却气喘吁吁。
佳奈子把锁链的前端缠绕在扶手上,然后在上头锁上了南京锭,那是一副随处可见的金色南京锭。狭小的浴室内响起了沉重的「喀喳」声。
「来,我帮你脱衣服。」
佳奈子就跟平时帮我擦身体一样脱下了我的上衣。接着栓好浴缸,慢慢地放进热水。她弄湿我的头发帮我洗头。佳奈子细长的手指按摩着我的头皮,这感觉真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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