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我们终于永远在一起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觉得孤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咱们两个从此以后相依为命,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这日记没什么文笔,被耿志忠那毫无起伏的嗓子念出来尤其有一些羞耻play的味道。但是其中的内容细细想来,实在是令人背脊一寒,面前的李大力脸色渐渐有了变化,两眼之中血丝越来越多,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的双手,宽厚的脊背微微颤抖。
“嗬嗬嗬……”
在路铮以为他要哭了的时候,李大力忽然抬起头来,双目血红地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都输了!”
几名刑警见他情绪不对,立刻上前制住他,没想到李大力忽然间又摆出了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满脸无辜地坐好不动了。
耿志忠和路铮隐蔽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李大力,精神状况是不是不太正常?
李大力的情绪爆发只持续了一小会儿,随后他就似乎再次筑起了厚厚的围墙,不论耿志忠他们花费多大的力气也没能撬开他的嘴。
过了一阵子,打酱油的唐邵源看到玻璃窗外一个大峪县的小法医正冲他招手示意,便告了声罪轻手轻脚地挪了出去。
“唐法医,你看看这个。”小法医神色激动地把几张纸塞到了他的手里。
唐邵源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资料上的折线,一瞬间眼睛蓦地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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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内。
对李大力的审讯没有丝毫进展,路铮头痛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却忽然看到唐邵源关门进来,神采奕奕的拿着一张纸。
“李大力。”唐邵源清了一下嗓子:“我是省厅的法医,我姓唐。”
李大力有点奇怪地瞅了唐邵源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唐邵源把手里的几份资料摆在了他的面前,沉声道:“刚刚我们提取了你的血样,经过比对,死者李红萍的胎儿骨骼中提取的DNA和你的DNA之间存在亲缘关系。”
“简单地说,李红萍肚子里那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是你的。”
第9章
“大力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长大了还要读书要打工,多没意思啊。”
“才不会呢,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每天都会很有意思。”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和一个皮肤黑黝黝,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起坐在田埂边,小姑娘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彩纸包着的糖块塞给小男孩,小男孩笑得开心,三下五除二剥了糖纸塞到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真是我的好媳妇儿!”
“你讨厌!”
夕阳西下,田埂上两个小小的身影追逐打闹,欢乐的笑声传得很远。
“后来,阿萍就变了。”李大力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眼角依然在不断地流着泪,好像水龙头被拧开后忘记关上似的,然而他声音依然清晰,没有一丝哽咽:“我跟她说,不用她去赚那些钱,我养她,阿萍不肯听,每次我去KTV找她,都能看到她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她不让我进去,只肯在后门悄悄的见我,可能就是因为我没本事,见不得人吧,那些和她一起的男人,每一个都比我有钱,还有一个大老板,开着好车……”
“后来阿萍被那瘪三家的婆娘打了,脸都肿了,哭着来找我,说她后悔了,以后和我一起好好过日子,我哪里舍得她哭呢?可是没过两个月,阿萍犯恶心去医院,发现竟然怀了孩子,那天晚上她就没回来,我就知道,她又去找那个老板了……”
李大力的供述笔录写了很长,絮絮叨叨的仿佛想把他和阿萍之间那点爱恨纠结的感情都细细地讲出来,讲到最后他趁着阿萍睡着,在床上掐死了她的细节时,他忽然呜呜呜地哭出了声。
“那天,我看见阿萍躺在床上睡觉,穿着睡衣,抱着肚子,我心里那个恨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爬上床去用手按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的脖子那么细,我就只是轻轻地捏了捏,她就不动了……我不想让阿萍一个人孤零零地埋在山上,就把她安置在了我家后面那块荒地上的水塘里,从厨房一开窗,我就能看到……我对不起阿萍!我对不起我们的娃!警官,求求你杀了我吧!”
路铮摇了摇头,心情沉重地从侧门走出了审讯室。
大峪县的审讯室隔音一般,门关上了还能听到李大力撕心裂肺的干嚎声。
唐邵源正站在门外,右手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卷,听到路铮的脚步声,他掀了掀眼皮扭过头,缓缓吐出一口烟。
白色的烟雾氤氲着升起,配着他斜靠着墙壁的姿势,跟模特拍硬照似的。
“师兄来一支?”
“谢了,我不抽。”
路铮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到了唐邵源边上,食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毛微微蹙起。
唐邵源见状,立刻伸手捞过面前桌上的一个玻璃烟灰缸,把剩下的烟头在里面摁灭了,又起身去打开了窗户。
微凉的夜风从窗口吹进来,让路铮沉甸甸的脑袋轻巧了不少,他抬眼看看面前烟灰缸里那看着就很贵的的白色烟卷,发现还有半截没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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