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想起来,我笑是因为那个时候觉得幸福。时间上也许只有短短的三十秒左右,和你一起在找钱。如果没有找到的话,我肯定会觉得沮丧,但是当我拿起书看到下面的钱时,你首先露出了如同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脸,仿佛在说“啊,是这么回事啊”。
顿时,我觉得我们是一起的,有着共同的秘密。
当然那是我的错,但是,有着寻找消失的东西这个相同的目的,在那个短暂的时间里,我们俩行动一致,两个人一起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上学的时候,这种事情很平常,经常会发生。
对,那就是生活吧。这么想来,我一直都没有像样的生活——长久以来,我甚至连个最简单的微笑都没有。
但是,那也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对人来说,就连用相同的姿势长时间地站立都是不可能的。就像把瓶子倒过来再拔掉瓶塞一样,那时被堵住的东西就会全部流出来,那是相当愉快的。
这么说也许有点厚脸皮,但是我觉得我只是犯错并没有罪过。
人们会因为别人犯错而愤怒,有时候也会觉得犯错的人真是个笨蛋,但是那时站在我面前的你似乎并没有那么看待我。
——为什么呢?
呃,是啊。抱歉,老实说是这样的,我当时想自己是不是很可爱呢,心里想着“啊,糟了”,脸上却带着害羞的微笑。这么想也许有点厚脸皮,不,有点讨人嫌吧。
但是像这样意识到自己的可爱,并故意表现出来,对女孩子来说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啊,当然不是这样少根筋的方式,而是在更合适的场合里。
但是,觉得犯错的女人“可爱”,明显也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说。从女人的角度来说“不想被人看到这么糗的样子”和“被人看到了很好啊”这两种心理都是有的。
人心,藏在身体之中,是不能拿出来给人看的,我的心在这里,你的心在那里。
那个时候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其实并不了解。但是对于犯错,简单地说就是让别人看到了自己的弱点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呢,我只能依靠自己的感觉。“可爱”可以当成是一种颜色。但就像是“蓝色”,可以从接近黑色到很浅很浅的水蓝色。对我来说,你觉得我“可爱”,就是用一种很好的形式表达了对我的弱点的肯定。
当然,那只是我无聊的猜想,也可以说是错觉。就像是和电视中的某个人视线对上了,就觉得那个人是在看自己一样。
我当时并没想着会再见到你,这只是一瞬间如同空气流动般的心旌摇动。能够产生那样的“感觉”,对那天的我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大事。
你的心藏在你的身体中,这是当然的事实。人的内心是别人无法踏进的,就像是一本湿透了的、每一页都粘在一起的书一样,即使在封面上写着题目“我爱你”,但是书里的内容任谁都无法看到,如果强行剥开来看,那么书也就被彻底撕碎了。
对不起。
无论是谁听到这些话都会不舒服吧。
总之,不管现实中你是怎么想的,哪怕是错觉都没关系——即使不是太阳光,人工照明的灯光也可以。总之,我有一种即将得到解脱的预感。
所以当我想到自己“可以笑”的时候,我很高兴,于是又笑了。
3
刚才的那个故事里,那个女人被看成是个讨厌的人。原因之一便是她利用了自己的地位,也就是国王的宠幸。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这个地位的话,她永远都不会说出“性骚扰”这样的话。比她遭遇了更多艰难屈辱而无可奈何的男女们在那个时代多不胜数。
那个妃子所做的事情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一个有能力的男子差点儿被杀——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是现在会怎么样呢?他是公司必不可少的人,如果没有他,公司有可能会倒闭。但是如果他对别人性骚扰了,那么就只能认定他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至少从原则上来说是如此。
这样的时代,在人类历史中也是很少见的吧。
有一位战前去了外国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国的老年女性的事情被刊登在报纸上。她说是不想回来,因为“在日本,女人不被当人看”。我觉得无法相信,但是,就在同一张报纸上刊登了丈夫对妻子施加暴力的报道。我虽然心里觉得那不是真的,但现实中确实存在这种事。
不,我并不想对性骚扰说三道四,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最为简单明了的例子。
当有一方必须忍耐时,首先牺牲的就是女人。因为有女人的牺牲,这个世界才得以存在。与其说是牺牲,还不如说是地位,就像投手和捕手之间的关系一般,女人被强制规定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觉得说女人是弱者其实是一种指责,但女人被放置于弱势地位上也是事实。有男女立场的差别,也有不以性别区分的各种不合理的等级制度。这么一来,处于强势地位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变得任性妄为,我认为这是必然结果。
怎么说呢——狮子在肚子吃饱了的情况下不会袭击猎物。这合乎情理,既不去浪费精力,又可以把粮食留下来作为真正需要时的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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