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集_张旭军【完结】(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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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君猷、苏公等听得分明,不便言语,待喝完茶,付了茶钱,复有上路。行走中,苏公望着齐礼信,道:“齐先生身肩重任,万不可辜负黄州百姓。”齐礼信点头道:“苏大人之言,礼信谨记在心。”徐君猷叹道:“为人师者,必先立师德。温七、周中,伪人师表,暗行苟且之事,实师之恶瘤也。只可惜了庞广先生,一身正气,却被周中无端害死。”齐礼信叹息道:“可恨那温七、周中竟还诬陷庞先生,只道是他害死了朱先生。若非苏大人识破奸计,我等竟将他二人视为良师益友。”

  潜德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所见非所见,所知非所知。”徐君猷笑道:“大师所言甚是,此所谓眼见为实也。”苏公摆手笑道:“徐大人错也,大师乃是言所见非所见。”徐君猷摇头道:“苏大人错也,既是所见,又怎的不是所见?大师此言之意是:你所见的,非我所见的;你所知晓的,非是我所知晓的。潜德大师,可是如此?”潜德大师笑而不语。苏公淡然一笑,不再辩驳,俄而,心中忽一动,不觉一惊,问道:“徐大人适才言甚么?”徐君猷知是苏公诳他,笑而不语。苏公拈须思忖,却不理会徐君猷等人,口中嘀咕甚么。徐君猷料想苏公欲捉弄于他,亦不理会。

  苏公竟撇下众人,独立道旁,茫然若失。徐君猷诧异不已,唤过苏仁,示意其上前询问。苏仁摇头道:“老爷此般情形,定是在思索紧要之事。”徐君猷疑惑道:“紧要之事?甚事?”苏公忽转过身来,道:“ 徐大人,我明白矣。”徐君猷奇道:“明白甚么?”苏公道:“苏某明白徐大人适才所言的话语了。”徐君猷失笑道:“此等话语,甚是简明易懂,苏大人休要取笑徐某了。”苏公摇头道:“有些话语,虽简明易懂,但却又深奥无比。”徐君猷笑道:“你此言我却不明白了,既简明易懂,为何又深奥无比?”苏公道:“此便是所知非所知,明明是知道的,却不知道。明明是不知道的,却又知道了。”潜德大师哑然失笑。徐君猷连连摇头,笑道:“知你苏轼善辩,不与你辩了。”

  苏公摇头道:“非苏轼与你辩,我乃是言朱溪遇害之事。”徐君猷一愣,疑道:“朱溪遇害之事?”苏公点点头,道:“我已知凶手何人矣。”徐君猷不觉失笑道:“杀死朱溪的凶手是周中,温七、元悟躬、郑浩然乃是幕后主使。此些我等早已知晓了。”苏公摇摇头,道:“凶手还有其人。”苏公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徐君猷道:“究竟何人?”苏公叹息一声,低声道:“刘相覃。”徐君猷闻听,惊诧不已,连连摇头道:“绝无可能。他乃朱溪最为器重喜爱的弟子,怎会杀其恩师?”齐礼信反驳道:“刘相覃为人诚实本分,素来尊重朱溪,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苏公叹道:“苏某亦不肯信。那日,徐大人与苏某前往临江书院,欲入朱溪书斋不倦堂寻《吉梦录》一书,刘相覃为我等引路,在书斋之中,我等言及朱溪先生,那刘相覃哀叹道:‘先生怀材抱器,晨提夕命,诲人不惓,不想被周中所害,学生泪迸肠绝,目眢心忳,奈何生死之事,乃天命也。’刘相覃言此番话时,庞广、周中皆已死,但朱溪死于周中之手,即便我等,亦不甚清楚,直至程贯被擒招供,方才确认。那时刻,外人皆以为朱溪乃庞广所害。”齐礼信思忖道:“苏大人说的是,我等皆以为庞广与周中同谋,庞广杀了朱先生,而后又被周中灭口。”徐君猷思忖半晌,疑惑道:“如此言来,他竟是早先知晓了?”

  苏公点头道:“此即徐大人所言,本不该知道的,他却知道了。”徐君猷疑道:“周中谋杀朱溪,温七、程贯皆已招供,断然不会错的。或是刘相覃察觉出了周中阴谋,只是无有证见罢了。故而言语时,便脱口而出。”苏公摇头道:“非也,苏某以为,周中谋害朱溪之时,刘相覃便在书斋之中。”徐君猷惊道:“在书斋之中?如此言来,他亦是周中同谋?”苏公摇头道:“他定是隐藏某处,周中却不知晓。”齐礼信诧异道:“如此言来,他窥见了周中行凶?”徐君猷思忖道:“所以他言朱溪被周中所害。既如此,他为何不首告?”齐礼信道:“他定是心中恐惧,不敢首告。”

  苏公摇头叹道:“只因刘相覃与周中一般意图。”徐君猷惊道:“一般意图?你道他是为杀朱溪而来?”齐礼信连连摇头,不肯相信。苏公叹道:“可惜他迟来一步。”徐君猷道:“如此言来,他只是有杀人企图,未有行径。可你又怎知他为杀朱溪而来?他为何要杀恩师?”齐礼信摇头道:“不合情理,不合情理也。”苏公淡然一笑,道:“徐大人可曾留心朱溪枕下那方绸帕?”徐君猷点头道:“那绸帕当是云梦雪赠与朱溪之物。”苏公摇头道:“非也。那方绸帕并非云梦雪之物,乃是刘相覃之母高氏所有。”徐君猷、齐礼信惊诧不已。徐君猷疑道:“苏大人怎生知晓?”苏公道:“苏某无意见瞧见高氏丝巾,二者刺绣颇有相似,疑出于同一人之手。”徐君猷思忖道:“或是他二人皆自同一丝绸店买得?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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