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良夜冷笑道:“祝某与虞大人相识不过一日,无仇无怨,为何要杀他?恁的可笑。”苏公淡然道:“只因虞大人无意间知晓了祝公子一桩秘密,故而被杀灭口。”众人闻听,皆惊。徐君猷醒悟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是何秘密?”祝良夜望着苏公,半信半疑,又露出一丝惊恐神色。
苏公叹息道:“此事还须自半年前说起。”祝良夜闻听,脸色顿变。苏公望着祝良夜,又道:“半年前,祝公子亦曾住在这自和园清诗斋吧。”吴幽人惊诧不已,问道:“大人怎的知晓?”苏公道:“昨日,我等路经那云湖阁,吴掌柜曾言:这云湖阁的菱角醋鱼可谓黄州一绝,不可不尝呀。吴某每每来木未镇,必吃此鱼。徐大人道:徐某早已耳闻,惜不曾尝得。吴掌柜道:休道是大人公务缠身,案牍劳累。便是吴某,亦曾有半年不曾来此吃鱼了。可见吴掌柜已半年不曾回自和园。”吴幽人思忖道:“幽人确有半年不曾回来,不过与祝公子何干?”
苏公笑道:“待到午时,吴掌柜于云湖阁酒楼宴请我等,那云湖阁掌柜黄松风笑脸来迎,只道:吴大掌柜、祝公子,上次那坛百年黄州老酒尚未喝完,祝公子便醉了。可见半年前祝公子亦曾在此。”吴幽人闻听,不由长长叹息一声,道:“苏大人好记性。”徐君猷不由笑道:“可知那郑浩然、元悟躬、蔡真卿等怎生败露?便是些闲言碎语,被苏大人察觉破绽,寻得端倪。”
苏公道:“祝公子居在清诗斋,必定常在那独吟亭观赏菱角湖美景,或是驾一叶扁舟,泛游菱角湖,总之,祝公子在此识得了一位年轻美貌的渔家女子!”众人闻听,皆把眼望祝良夜。那祝良夜茫然若失,忽苦笑两声,流下泪来,哽咽道:“正是如此,这女子唤作梅丫,他甚是纯朴可爱,长得亦非常俊俏,面目与江云小姐有几份相似。”
苏公闻听,恍然大悟:原来祝良夜常痴望江云,非是为江云,实思念梅丫!便是虞宇与江云调情,祝良夜心中亦有一丝莫名的嫉妒,此足见其甚是痴情。又者,那日,梅一芝见得徐大人一行,定是先望见江云,貌似梅丫,竟一阵惊喜,待细看竟不是,自然失望,而后又望见祝良夜,转而露出憎恨之情!
徐君猷惊诧道:“梅丫?便是死在那娘娘庙的女子?”众人亦惊诧不已,竺露惊恐道:“便是娘娘庙那鬼魂?”祝良夜痛苦道:“梅丫是为我而死,我祝良夜有负于他呀。”苏公叹道:“祝公子心中内疚,故而托吴白九买了纸钱香烛,欲往娘娘庙祭奠一番?”祝良夜擦了一把泪水,点头道:“祝某非是无情无义之人。梅丫死后,祝某内心愧疚不安,亦常梦见与他同游菱角湖。”
众人皆叹息不已。那江云亦感凄然,伤心问道:“你二人怎生相识?他又怎生自尽?”祝良夜苦笑道:“我二人相识便是在自和园外菱角湖畔,暗中往来将近三个月,那时刻我亦常来木未镇。终于有一日,被他父亲发觉,便百般阻拦,不准与我往来。我亦曾上门提亲,被其打将出来。吴掌柜百般安慰于我,我亦只能借酒消愁。那日喝醉酒,次日家人赶来木未镇,只道家母病重,唤我速回。我便急急赶回城中,不一日,家母病故。又一日,吴掌柜捎信来,只道梅丫在娘娘庙自尽了!”
众人嗟叹不已,黯然失色。苏公凄然道:“有一事祝公子是否知晓?”祝良夜询问何事。苏公叹道:“梅丫临死之时,已有两月身孕。”众人闻听,皆惊诧不已。祝良夜不由痛哭流涕,徐君猷叹息一声,遂轻声劝慰。那厢吴幽人奇道:“此事苏大人从何知晓?我等竟然不知。”
苏公叹道:“祝公子不辞而去,父亲又坚决反对,这痴情女子忧郁之下,病倒在床。那梅一芝曾请镇上柳万尚柳郎中前去医诊,竟发觉梅丫已有身孕!梅一芝大为恼怒,狠一番叱责梅丫。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传将出去,何等丢脸?梅一芝恳请柳郎中为其保守秘密,那柳郎中亦未与人言及此事,待到今日,苏某追问,他方道出实情。”
徐君猷叹息道:“那梅丫万念俱灰,便生了轻生念头。”苏公点点头,叹息道:“那梅丫甚是忧郁痛苦,且日益加重,常独自驾渔舟往菱角湖中。那日夜晚,终于在那娘娘庙内了结了自己性命。”祝良夜失声抽泣,便是江云、竺露亦流下泪来,摸出手帕偷偷擦拭眼泪。
徐君猷叹息道:“不想这其中竟有如此凄婉故事!逝者如斯,梅丫逝去已有半年,此事亦非不可告人,你又何必谋害虞大人?莫不是虞大人以此要挟于你?”祝良夜止住哭声,淡然道:“适才苏大人所言不错。自昨日祝某闻得娘娘庙闹鬼之事,我便知是梅丫亡魂不散,祝某便托白九买了纸钱香烛,深夜前往娘娘庙,欲祭奠梅丫在天之灵,让其好生安息。只是有一桩事,苏大人错矣。”
苏公问道:“何事?”祝良夜叹道:“祝某并未谋害虞宇虞大人。”苏公一愣,又拈起了胡须。徐君猷惊诧道:“那虞大人是何人谋杀?”祝良夜道:“虞大人是何人所杀,祝某又怎生知晓?我亦是今日一早闻徐大人叫唤方才知晓。”徐君猷奇道:“那虞大人靴子又怎生到得娘娘庙内?”苏公思忖道:“祝公子在娘娘庙祭奠,自然不曾见过此靴,想必凶手在你之后赶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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