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什么?”
慢慢地,他那双褐色的大眼睛又盯住了我:“包贡与麦克·弗林特没有联系,对吧?”
“是,一点关系没有。”
“而佩德罗与他有关。”
我点点头:“佩德罗被杀案由麦克主管。”
“我知道,玛吉。”我没理会他那“万事通”般的沾沾自喜,他继续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做的其实与这部影片或者其他影片甚至与包贡都无关。你只是想独立于麦克,你想充分地表现自己,你觉得该是一鸣惊人的时候了,但我认为你不该为私人问题妨碍工作。”
“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我吼道。但是无可否认,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这该死的家伙!
气氛有点不对头。我靠在椅子里,望着吉多的侧面。“你想说什么?”语气中充满了挑战。
他好像很吃惊,反问道:“什么?”
“发泄出来吧,吉多。”我放下酒杯,“免得你整天都郁郁寡欢,如果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或者伤害了你,那么你就直言不讳他说出来。”
“没什么。”又是一个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海鸥。
“吉多?”
终于,他望着我,双目含情:“我们做了多久的朋友了?”
“很久。”
“好朋友?”
“你对我就像兄长。”
“我们是一家人了?”他问。
“甚至更亲。”
“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玛吉!”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想我现在一定还没察觉。”
“你没事吧,玛吉?我是说你的身体。”
“我整天与你在一起,吉多。如果我有事,你怎么不知道?”
他双臂交叉在胸前,满脸怒气,一副要吵架的样子。带着指责的口吻,他说:“你母亲星期天早上来的,现在应该还在你家吧?”
“妈妈的来访对我们来说太好了。你母亲不也飞来陪你了吗?”
吉多整个人突然变得僵硬起来,我显然伤害了他,是我对他的忽略伤害了他,因为我故意把话说得像两家人。
他又开了口:“是四频道新闻台的莱姆·法林顿周六晚在西奈医院追踪一起汽车肇事后逃逸的线索,他看见麦克把你送进了急诊室。”
“所以他马上给你打了电话,告诉你这条头条新闻?”
“他很为你担心。他说看见了好多血,还听见你在哭喊。”
“他是想知道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我说。
“真的有事吗?玛吉?”吉多打断了我。
我啜了一口啤酒,却哽咽着几乎吞不下去。吉多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我却把手缩了回来。因为我知道,如果这时我丧失了镇静,感情就会如洪水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星期六傍晚时分,整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分成了两半:了解内情的和不了解内情的。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他们是麦克、孩子们以及我的父母。
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咽下那口酒。我的目光越过吉多的肩头,说道:“我们忘了要米丹的签名,得回去一趟。”
“玛吉?”
“而且我们还需要再拍一点他的小屋作为背景。”我迅速站起来,“你准备好了吗?”
“既然你已经好了……”吉多不再看我,我想他是忍着才没哭出来。他把钱扔在桌上,站起身来帮我把椅子拉开,就像我突然问变得娇贵起来,需要人帮助似的。
米丹已经离开了我们一起吃饭的地方,我很庆幸他已经走了,因为我其实根本不想再见到他。也许以后想见也说不定,但绝不是这会儿。
我们顺着自行车道往回走。一路上,我和吉多闲扯着些不相干的事情:什么数字胶片的质量啦,剪辑时把35毫米胶片和VHS录像带混用其实很容易啦等等。这些内容表明了我们之间的疏远。不管现在我俩之间距离多近,吉多都无法插手我和麦克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
我们几乎是与污水道并行的。这时,我突然看到了那张曾作为米丹家的门的百威广告牌在河里飘荡。和它连在一起的还有硬纸板、蓖麻树的大叶子等等那些曾作为他家的墙啊、房基啊之类的东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翻卷着流入了大海。
我心中一惊:米丹所谓的“家”就这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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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米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曾以河岸为家的惟一证据是一小圈被熏黑了的岩石,那是他曾经生火的地方。我在这地方转了好几圈,想找到点什么能为他的去向提供线索的东西。但是,放眼望去,除了一滩碎石岩屑以外,什么也没有剩下。
“再见了,神秘先生。开始我们的A计划吧!”吉多有点趾高气扬,仿佛他已经胜了一局,“《孩子杀手》,由玛吉·麦戈温导演。”
我举手示意这轮我认了,其实心里头压根没认输。我朝站在河岸上头的吉多走去,心里想的是:对我而言,包贡才是A计划,不管有没有米丹。我会追查下去的,我会拍出一部更精彩的纪录片。这部片子,以在美国的越南人为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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