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拖着霍山姆回到车上,把他塞进后座,杜肯由他头上爬进去,蕾茜坐在驾驶座旁,史考特将车子一加速,四人扬尘而去。
蕾茜缩成一团靠门而坐,当她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的种种情景——枪支的跳动、那人中弹后的惊愕表情,以及他向后倾倒时,在空中乱抓的双手——都使她颤栗不已。她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她必须射杀他。但没什么用,她感到冰冷又恶心。
车子起初在街道上飞驰,突然一个急速转弯,接着又是一个,蕾茜紧握着门把,只差没被甩得东倒西歪的。然后车子又恢复到正常速度。
“后面看起来没什么情况。”杜肯说。
“我们要去哪?”
“沙漠。”
“去哪条路?”
“走这条很好,转弯时我会告诉你。”
史考特点点头:接着他看看蕾茜问:“你觉得怎样?”
“不舒服。”
“你刚才很了不起。”
“他……他们是什么人?”
‘温然是追踪霍山姆的某个组织派来的。”
“霍山姆?”
“就是我们这位隐形的朋友。”史考特说。
‘售爱丝的儿子?”
“对了。”霍山姆喃喃地说。
“我的天!他竟然……用那种方式屠杀了她?他自己的母亲?”
“她是个贱人!”从后座传来粗嘎的声说:“跟你们一样。”
“闭嘴!”杜肯吼道。
蕾茜转过头来打量着杜肯身边的这个人,他的软呢帽和太阳眼镜都已不见了。没有眼睛模糊的脸,看起来十分怪异又陌生。说他像霍山姆,倒不如说像个死人的头。她赶紧将头转回去。
最近十年以来,自从他非礼琼丝小姐之后,蕾茜就不曾见到过山姆。但她还记得山姆看她时的那种虎视耽眈的神情,甚至有时他还会跟踪蕾茜。
晚间,在卧房换好睡衣之后,她总是喜欢拉开窗帘,这样到早晨时,屋内会照满灿烂的阳光。有次她拉开窗帘时,发现有个怪物正凝视着她。他的鼻子和脸因紧压在玻璃窗上而扭曲变形,她尖叫一声,那张丑脸往后退,五官恢复正常,她才认出是山姆。
“你这个杂碎!”他抱头鼠窜时,蕾茜尖声叫骂道:“你他妈该死的杂碎!”
那晚,她父亲立刻打电话给山姆的双亲。他们怒不可遏,表示一定痛惩山姆,他们果真言出必行,第二天早上,山姆带着乌育的眼圈和满身的抓痕,到学校上课。
他非礼琼丝小姐的事,蕾茜从来不知事情的真相如何,但谣传他强暴了那位年轻的女老师。日后,每当蕾茜想起这事,都觉得恶心。她该自责吗?当了解到她是多么庆幸被强暴的是琼丝小姐而不是自己时,只有把事情搞得更糟。
好吧,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她了,而且是一次又一次。想到这里,她紧夹着双腿。深怕他会再度对她展开攻击。
从车窗望出去,蕾茜看见他们已离市区很远了。沙漠中的道路是一片黑暗,只有高挂的残月和车头灯的光柱。道路两边的地形荒凉而崎岖,远处的仙人掌,孤独无言的注视他们的过往,偶尔会出现一栋农舍,但都是漆黑仿佛无人居住似的。
蕾茜希望她能安全回家,而霍山姆则被关到老远老远的地方,永远无法再侵扰她。关起来,或让他死掉。
“这边左转。”杜肯说。
将车速减缓,史考特驶入一条狭窄的双线道。
“我们找个地方停车,来听听你朋友的故事。”
“准备把我写成小说?”霍山姆问。
“蕾茜和我,”史考特说:“想写一本关于你的书,我们想录下你全部的故事。”
“别浪费时间了,兰芙黛不会让你们活着做这件事的。”
“兰芙黛?”杜肯似乎颇为震惊地问:“她与此有关?”
“有关?见鬼,这整件事就是她在背后指使的。而你们全在她的名单上,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我和你们在一起了,他们会要你们的命。太可惜了,蕾茜,我最恨看见漂亮的女人被糟蹋掉。”蕾茜听见霍山姆咕响的说:“我只是指出攸关性命的事实。”
杜肯看了蕾茜一眼说:“你没事的,我们会照顾你。”
“他说的对,是不是?他们要杀我们?”
“他们捉不到我们的。”杜肯说。
“拿什么来阻止他们?”
“我和史考特。”
“很高兴听到你如此的有自信。”蕾茜说。
“如有必要,我们可以改名换性用一种新的身分出现。”
“我不认为我会喜欢这种方式。”她凝望着车窗外面说。新的身分,表示不再有文蕾茜,不再有绿州镇了,一生流离异乡,担心事实被揭穿,而杀手接遗而至。但从另一方面来看,绿州镇已不是她一心之所系了,自她双亲车祸遇难之后,她会待在绿州镇的原因,只不过因为这个城镇是她所熟悉而感到舒适的地方。
大多数儿时的玩伴,都已远离他乡,论坛报的工作虽然愉快且有保障,但总让人有种水无休止的感觉。她一直希望能到洛杉矾或旧金山去寻求更具挑战性的工作,但惰性使她裹足不前。为何要放弃在绿州镇安定又习以为常的生活,而去追求一个未知数呢?也许,也许有一天她会单独离开——如果有必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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