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事实上,”阿滋“已经成了田代省吾的代名词,此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是,
对于田代省吾来说,这个外号好似千斤重石压上了心头。
好歹每月有两个公休日。当他一走进市内,那高耸入云的大楼,那穿着奇装异服、涂
脂抹粉的女子,立时映入眼帘。仿佛唯有此时,田代才有身临大东京的感觉。
有一个公休日,田代走进了理德爵士茶馆。在田代看来,既然来到大城市工作了,如
果不逛一逛爵士茶馆,那怎么还称得起是个住在首都东京的青年呢!
进茶馆就得买门票。看来果子汁最便宜,他想要瓶果子汁。但当他要饮料时,感到为
难了。因为是东北口音,总是把果汁”鸡斯“说成”?斯“,女招待根本听不懂。
"请问,您究竟要什么啊?”
那个女招待上身穿大红色毛衣,下身配细长喇叭裤,经过修整的指甲呈淡红色,手里
拿着单据簿面对田代发起愣来。田代急得浑身直冒冷汗,狼狈不堪,想换个名词,但一下
子又想不起来。他只好拚命地调整舌头的位置,模仿东京人的发音,想正确地说出“果汁”
这个词来。但是,可恨的唇舌就是不听使唤,他结结巴巴地越来越口吃起来。这时,女招
待总算是听出他的意思了。
“哦,明白了,您说的是果汁。但您要哪一种果汁呢?”果汁有不同种类,有香橙汁、
苹果汁、凤梨汁等,橱窗里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如果你想买某一种,必须点出那种果汁
的名字才行。看来无论是哪一种果汁的名字,田代都没有信心正确地说出来,因此,他调
转脚跟拚命逃跑似地下楼去了。女招待茫然若失,两眼直盯着田代的背影说: “真是个
少见的客人。”自从发生了这件事以后,田代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即便是公休日,他也不
肯外出了。此时,他感到单调无聊,辛苦的工作难以忍受,而且薪水又是如此微保仅使田
代聊以自慰的,是可以在这里继续上学。来这里参加工作不久,他就开始在三鹰的新川定
时制高中念书了。虽然学校离工广的宿舍很远,而且每逢上夜班时还要请假,但好不容易
从农村坚持到现在,他是不忍心半途而废的。因为取得了高中毕业的资格,一来可以提薪,
同时还可以打开通往大企业就职的门路。当时,正好学校里有一名空额,所以田代顺利地
被编入了三年级。东京的夜高和农村的相比,虽然有所不同,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差别,
若和全日制高中相比,条件的优劣就非同小可了。在夜学部,需要使用太阳光线的实验完
全不能进行,体育馆的照明设备也差。因为晚上没有图书管理员,所以不能借阅图书资料。
其他象体育器材、实验材料、地图、制图用的石膏等,不少是由全日制学生的家长出资购
置的,校方以损坏了不好交待为理由,不允许夜学部的学生使用。待遇上的差别还不止于
此,无数的事实还证明,夜学部的学生毕业后参加工作时,不能一视同仁,往往受到严重
的歧视。到了该就业的时候,各个职业介绍所向应届毕业生发出征求用人通知。
田代仔细一瞧,发现在夜学部学生接到的通知书上;在各公司是否用人一栏里注明
“否”字的非常之多,这意味着该公司拒绝接纳夜校毕业生,而且几乎所有的大企业都是
如此,通知书上都无情地填写着这个“否”字。这时,田代意识到自已想调动工作,到大
企业去的希望已成泡影。
尽管这些事情使田代灰心失望,但在定时制高中学习仍有使他感到自我安慰的一面。
夜校的学生,不消说,大都是些家境贫困、前途暗淡的青年。有的人已经年满二十五岁;
有的人家有病魔缠身的母亲或不务正业,终日酗酒的父亲,有的人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四
五口人的生活负担。看到周围人的困境,田代感到自巳并不是孤立的。
然而,使田代聊以自慰的心情不久也化为乌有了。
有一天,田代赶到教室时,已经是七点光景了。因为加班,他迟到了。夜校是五点半
开始上课,第二节马上就要下课,眼看就到休息时间。那天,配给的晚饭是牛奶和面包。
这时突然从教室里迸发出这样的声音: “喂,阿?!怎么搞的,又迟到了?”田代省吾
为之愕然。这时,不知谁又插了一句: “‘阿?’是什么意思啊?” “‘阿?’就是
田代省吾。他把六点三十分说成, ‘六?三分’,所以,人们都管他叫‘阿?’。你瞧,
这不是个挺亲热的称呼吗?”田代起码在聊以自慰的教室里不愿意听到这种称呼,因此他
立刻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遇见谁啦,听谁说的?” “你们厂子的井出。那家伙是
我上小学时候的同班同学,好几年没有见面啦。”井出在谈话中是无意识地说出了这个名
字的,听的人这样称呼他也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对于田代省吾来说,这简直是彻骨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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