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夜校领了夜餐的面包后,他顺手往口袋里一塞就往外走,全然不顾周围同学对他投
以惊奇的目光。而后,他又习惯地向下连雀方向走去,任凭风雨交加,寒冷刺骨。他记得
途中曾遇到一辆汽车,他本能地闪身躲开,为汽车让路。在那辆汽车开过后不久,他便乘
上了一辆公共汽车。这辆汽车和宿舍的方向相反,是开往吉祥寺去的。
汽车到了终点,田代下车后,毫无目标地信步而行。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头发淌在
脸上。霓虹灯不停在眨眼,来往的汽车川流不息,洋灰马路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凄冷的
光芒。
突然,田代用手摸到了装在口袋里的面包。这时,饥肠辘辘的田代一边走着,一边狼
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而后,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又走进了一家酒馆,大概是面包引
起了食欲,错把这家酒馆当成了饭店了。既然进来了,也就不想再出去。
老板娘一见他进来,便连忙喊道:
“请这边坐,喝热的吧?”
田代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凄风苦雨,严寒刺骨。一杯烫热的酒下肚后,田代顿时浑身感到舒服,不知不觉一连
干了数杯。离开那个酒馆时,他已经有点头重脚轻,步履蹒跚了。这时,他忽然想起,被
乡司骂得狗血喷头那天,也是在小金井的一家酒馆里喝过闷酒的,而且那天从一家酒馆出
来后,又进了另一家酒吧间。想到这里,他感到还得再喝儿杯。于是,他又拐进一个胡同,
又进了另一家酒吧间。那个酒吧间的名字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有个女招待脂粉浓艳,满脸
散发着香水的气昧。此外,厕所里的臭气也使他印象颇深。田代刚一进去,女招待一看他
那副身相,马上就产生了戒心,说道: “喂,我们这里是收现款的。”田代拿出了装着
刚领过工资的钱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时,女招待马上满脸绽笑,十分亲热地说道: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听说工厂的工人们最近都发大财了。瞧您淋湿成这个样子,请赶快
到这边来坐吧。”说着,她把田代领到了煤气暖炉旁边。
田代在那里和她拉拉扯扯地泡了一个多小时。他喝不惯掺水的威士忌酒,有点上头并
感到耳鸣,但又浑身觉得飘飘然,洋洋自得。
这时,女招待娇滴滴地说道:“怎么样,我陪你喝一怀掺柠檬汽水的杜松子酒吧!”
还没等田代说话,她又谄媚地说道:“您不吃点什么?我去给您拿点水果吧。”田代这时
已经迷迷糊糊、意识朦胧,但心里还在想,钱袋里的工资总能付得起这儿个钱吧。反正,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日是和非!
女招待拿着剥过皮的香蕉要往田代的嘴里塞,田代看见她带着手镯的手腕胖胖乎乎、
又嫩又白,突然毫不客气地握住了女招待的手,而她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田代嘴里塞香蕉。
这时,田代便越发大胆起来了。女招待为了往他嘴里塞香蕉,趔趄着身子,田代趁机就用
另一只手去拥抱她。这时,女招待生气了,狠狠地把他的手甩开,一边又嘟嘟嚷嚷她说道:
“你别发昏,瞧你这个东北佬!” “你说什么?”田代喊道。
女招待用十分轻蔑的态度笑着说:
“你是东北人吧?我已经听出你是个‘滋滋腔’了。”一听这话,本来就有几分醉意
的田代越发难以控制自己了。他脚步不稳地站了起来,满脸涨红,伸手抓起了一只玻璃杯
子,两眼直瞪着女招待说道: “‘滋滋腔’,犯你什么了?”正当女招待吓得面色苍白,
起身要走时,田代将那只玻璃杯子“哗啦”一声摔在她的面前。田代哭丧着脸,发呆地站
在那里。
女招待吓得大喊大叫,一个男侍者连忙赶来。田代付了钱仓猝离去,而后在湿滤漉的
马路上,快步如飞地赶上了一辆即将发车的公共汽车。
在宾士的公共汽幸里,田代的心情渐渐乎静下来。这时,他发现银白的雪花飘打在汽
车的玻璃窗上,不知什么时候,雪雨交加地下起来了。是因为他跑累了呢,还是由于汽车
的上下颠蔽,田代被睡魔困扰,不停地打起吨儿来。几分钟过去了,猛烈的振动突然惊醒
了田代,汽车到站停下来了。睡眼惺松的田代以为到达日东玻璃绒工厂了,他踉踉跄跄地
从汽车里走了出来。而后又是一阵信步而行,然而无论如何也辨认不出通往工厂宿舍的归
途。雨雪交加,仍下个不停,在雨雪中只看见方才汽车的尾灯渐渐消失了。其实,这辆公
共汽车不是去小金井的,而是绕行大泽开往武藏境去的。田代刚才是坐错了汽车,而到现
在他还没有发觉,只是呆然若失地感到奇怪。
雨雪继续下着,田代受着醉后难忍的折磨,身子越来越感到冻得招架不祝这时,酒后
的睡魔再次向他袭来。不一会儿,长长的围墙出现在眼前,但这并不是日东玻璃绒工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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