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便匆匆忙忙地走出了教室。
田代省吾已经下定决心要再一次向乡司董事当面求情,哪怕是苦苦哀求也好,无论如
何也得让他答应给千代田产业一个对自已有利的回答。事情能不能如愿以偿呢?据白天的
情况判断,看来是希望渺茫,但这一次是非同寻常,是决定自己前途的转捩点。
田代担心乡司现在不一定在家。按理说,这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他经常应酬宴会,
有时也会直接到别的地方去办事。田代已无心再打电话询问乡司是否在家,他象鬼迷心窍
似的,一心想的是尽快见乡司一面,无论如何一定要取得他的谅解。
乡司的私人住宅在小金井的贯井,距工厂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但是在同一个方向
上,乘同一路汽车便可到达。
田代走出了昏暗的校门,向汽车站大步流星地走去。此时,正好有一辆汽车开了过来,
他连忙登上汽车。因为正赶上下班时间,车内挤得水泄不通。大概是因为人多的缘故,汽
车开得很慢,田代恨不得插上双翅立刻飞到乡司家里。
汽车到达贯井停下来时,已经快到七点了。下车以后,田代大约走了五分钟。虽然曾
经听人说过乡司家很好找,但因为是初次造访,还是费了不少时间。在附近的铺子里,总
算打听明白了。有一辆标准牌汽车停放在一条小巷里,乡司家就在那条巷子的尽头。当田
代走到乡司的门口,看到门牌上写着“乡司”二字时,禁不住心里怦怦直跳。出来接待他
的是乡司家的佣人。田代开口说道: “我叫田代省吾,是公司的工人,有点急事要求见
董事先生,白天已经和董事先生谈过了。” “现在先生正准备外出呢!” “只占用一
点时,麻烦您转告一下。”佣人难以为情地进去了,田代急切地在门口守候着。不一会儿,
已经作好外出准备的乡司出来了,一个女人一边送乡司出门,一边给他披上大衣。她是乡
司的妻子,举止安然,长相十分标致。田代向乡司恭恭敬敬地鞠躬,当他正要开口的当儿,
乡司突然用他特有的哑嗓音大发雷霆地说: “来干什么啊!是不是回心转意要撤回你给
千代田产业的申请呢?” “不是。在学校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千代田产业确实要录
用夜高毕业的学生。所以,我求求您,董事先生,请允许我参加千代田产业的录用考试。”
田代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原来你仍在坚持你的意见啊!那好吧,随你的便!不过,我要告诉你,在参加考试
之前,要向本公司提出辞呈。另外,关于千代田产业调查你的情况一事,我要这样回答他
们:‘田代省吾,此人性情倔强,和公司对抗时颇有勇气。’”一听这话,田代气得浑身
发抖,满脸抽搐。原来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这下也彻底地告吹了。现在即使被工广开除,
也毫无办法。当然在找到职业之前,还不至于无法糊口,但最关紧要的是,即使参加了千
代田产业的录用考试,能不能被录用呢?夜高毕业的人被企业界普遍敬而远之的理由之一,
是思想倾向问题。人们现在都还抱着这样一种偏见,认为夜高出来的人,都在工厂混过,
十有八九是些久经世故的老油子,录用这样的人,会助长工会的活动,加剧劳资双方的对
立。如果被写上“对抗公司颇有勇气”,那就当然不可能被录用了。然而,田代精神上受
到的最大打击,还是乡司后边那几句话,那是对他的最大的讽刺和侮辱: “哼!刚才仔
细一听才弄清楚了,原来你是个‘滋滋腔’!告诉你吧,千代田产业可不同于本公司,那
个涉外事务很多的大公司。象你这样的‘滋滋腔’根本派不上用常”田代省吾瞠目结舌,
痛苦万分,就象本来已经疼痛难忍的伤口又被人加以残暴地割裂一样。乡司又接着说道:
“怎么,你不相信吗?忠言逆耳!我是为了你好才说这话的。走吧,快回去!今天我有
公事外出,迟到了是不行的!”乡司看了看手表,急忙打开了大门,并顺手用力地把田代
推出门外。
第一章 举目无亲
5
一辆电车从田代背后急转弯地开了过来,车的前灯发出刺眼光束,照得田代头晕目眩,
前方突然出现了他长长的身影。田代身不由己地向旁躲闪了一下,电车象一只凶猛的怪兽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鸣疾驰而去。
田代不知不觉地走上了灯光暗淡的中央线大道。自从自己离开乡司家以后,为什么要
到这里来,自己也不知其所以然。中央线大道旁边有个高高的土坡,田代上了土坡后,向
一条岔道走去。在黑压压的栗子树林那边,有一座小学校似的建筑物,只有一间房子孤零
零地亮着灯光。风稍停了,但夜里的寒冷照样透心刺骨。在冷彻的夜空里,猎户座三星在
不停地眨眼,寒光四射。东方的天空朦朦胧胧地泛起了淡红色的光辉,吉祥寺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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