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举动大概也是出自对大镜的爱吧,不过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们春天就要结婚了。”
蝉子轻轻地说。她的口吻就像是在说——她的兔子帝加死了,或者也像是顺手牵羊被逮到时无力的回话。
“和他?”珂允惊讶地反问。
蝉子点点头。此刻的她不像平常那个快活的少女,显得非常纤弱。
“我没有想到你们是那样的关系。”
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半年之后要结婚的恋人。刚刚远臣也几乎完全没有看蝉子一眼。
“可是我们真的要结婚了。”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你不喜欢他吗?是为了家庭因素才要结婚吗?”
“我并不讨厌他。我很喜欢远臣先生,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珂允无法了解。他想要进一步追问,但这时他却听到头仪以斥责的口吻叫了一声“蝉子”。这个声音很冷淡。珂允回头,看到他以严厉的眼神看着蝉子。
“我要去练琴了。”
蝉子说完就跑到走廊上。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珂允道过歉,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但他仍旧无法释怀。
蝉子为什么要流泪?
回到房间之后,这回轮到笃郎跑来责难他。看来对珂允心怀不满的不只是远臣。难道他也是大镜的狂热信徒?“我今天还真有男人缘。”珂允在心中喃喃自语。这和昨天四处碰壁的情况完全相反。
“你到底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笃郎的口吻虽然平静,但眼中却隐藏着杀机。这是危险的眼神。相对于直肠子的远臣,面前这名深藏不露的青年反而让珂允感到更加危险。
“我想至少还要再多待几天,等身体好一点吧。”珂允努力做出冷静的回答。但他还没说完,笃郎又接着发问。他的双手紧紧握拳,像是要捏破胡桃一般。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不小心迷路闯进了这里。”
笃郎的个子比较高,珂允必须抬头仰望他。这让他必须承受较大的压力。他开始后悔没有穿上高脚木屐。
“那就快点离开吧。你已经可以出外游荡,身体应该没问题了。这里不是像你这种外人待的地方。”
“我凭什么要听你指使?”
“因为你会造成老爷他们的困扰。”
他的理由和远臣不同。这是个替工人着想的仆人。但他所在意的真的只有主人吗?珂允想起他前天看蝉子的眼神。
“老爷是个善良的人,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还收留你这种外人!”
这时他发现自己说溜嘴了,连忙闭上嘴巴。
“总之,你不能利用老爷的好意……”
“为什么说是紧要关头?是因为蝉子的婚约吗?”
“没事,和你无关。总之你快走吧,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替老爷添麻烦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似乎暗示着不惜动用武力赶走珂允。这个男人应该不会只是威吓而己,他属于那种会做出激烈举动的类型。
但珂允也不能因此就拍拍屁股走人。对他而言,弟弟的死比其他一切都来得重要。
“我不能离开,也不打算离开。除非头仪先生亲口要赶我走。”珂允轻描淡写地强调了头仪两个字。笃郎是佣人,无法任意赶走主人的客人。“我想知道,你刚刚说的紧要关头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了,没什么。”
笃郎似乎想要隐藏狼狈的态度,强硬地加以否定。
“我不相信。”
珂允死缠不放地追问。
“没事就是没事。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
看来其中果然别有内情。但珂允也并非对这件事特别好奇。俗话说,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当两人势均力敌,笃郎自然也无法向他提出强硬的要求。
珂允比面前这名青年多了几年的人生经历,当然具备这点小常识。
“……毕竟我目前受到他们的照顾。”
他以含意深远的口吻退让一步。如果逼问得太厉害,反而可能会刺激对方。适可而止,才能让笃郎冷静下来。
“不过,既然你说没事那就算了。我会小心不要替他们带来麻烦。”
“你发誓?”
笃郎瞪着珂允问,似乎要告诉他,自己会随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先前激动的神情已经和缓许多。
“嗯,我发誓。”
“还有,关于我刚刚说的事情……”
“我知道,我不会去问别人。”
“嗯,那就好。”
笃郎似乎不知该把愤怒的情绪收到何处,噘了噘嘴便离开了房间。走廊上传来粗暴的脚步声。
珂允总算躲过了一场灾难。不过……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他一定无法遵守刚刚的约定,而事情一定也会马上败露。到时候笃郎搞不好会拿着杀鸡的菜刀把他赶出去。
一阵凉风从笃郎刚刚离去的纸门缝隙之间飘进室内,似乎预示着一场骤雨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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