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地方在哪里,反正这家店很安静,可以让人谈点话。我问他,我到底为他做了什么,值得他那样为我大力吹捧。一个人自杀,另一个人自己招认了,这跟我有什么相干?
“你给了我们不少东西。”他说。
“什么东西?我给过你一片指甲,好让你用巫术咒他上吊吗?”
“克鲁兹年轻的时候好勇斗狠,还有逼女朋友卖淫的事,不是你说的吗?”
“他是因为谋杀入狱的,难道他会为了在念书时揍过几个人而上吊自杀吗?”
汤米喝了一口酒,接着说:“两天前,有个黑鬼找上了正在排队领饭的克鲁兹。那个黑鬼壮得像座山似的。‘你还记得那个乡下姑娘吗?’黑鬼跟克鲁兹说,‘你当初怎么对那个女孩,我现在会十倍奉还,我要折磨到你离开这里为止。’”
我没说话。
“卡普兰,”他说,“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人,放话出去,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克鲁兹自己知道,他下半辈子怕是要在牢里过了,他左思右想,想出一个你现在已经知道的主意,就是一死了之。”
我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趁汤米到吧台去拿酒的时候,站起来走了走。面前的酒我碰都没碰,但他还是端来了两杯酒。
他坐定之后,我说:“赫雷拉呢?”
“改口啦,坦白招供。”
“把杀人的事推到克鲁兹身上?”
“不好吗?反正死无对证。人可能是克鲁兹杀的,也可能是赫雷拉杀的,谁知道?谁在乎?反正你这次帮了大忙。”
“是啊,我帮克鲁兹自杀。”我说。
“你也帮了赫雷拉。德普找到赫雷拉的律师,赫雷拉的律师再把消息传给赫雷拉:喂,你入室抢劫总是事实吧,人也许是你杀的,也许不是你杀的,但是,如果你故事编得不错,你至少可以在牢房里少窝几年。蒂勒里先生已经表示他既往不咎,每个月还会寄张支票给你在老家的老婆孩子。”
在吧台,有两个老头子唾沫横飞地谈论路易斯大战施梅林的拳赛。
有一个人说,路易斯是有意修理那个德国冠军的,另外一个人比手划脚,情绪激昂。
我说:“谁杀了你妻子?”
“谁知道是谁?我想是克鲁兹,他那对眼睛邪恶得很。你如果仔细看过,几乎就可以确定那家伙一定杀过人。”
“你什么时候这么近看过他?”
“他们第一次到我家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他们曾经到我家清理阁楼和地下室吗?”
“你告诉过我。”
“我再也没有第二次仔细看他们的机会。”他说。
他放肆地笑了笑,但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到你家清理垃圾的只有赫雷拉,”我说,“你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克鲁兹。”
“克鲁兹那时候来帮忙。”
“你以前怎么没提过。”
“我说过。马修,就算我忘了提,那又怎么样?有什么差别吗?”
“克鲁兹不是那么勤快的人,”我说,“他不可能去帮忙。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瞧过他的眼睛?”
“天哪,可能是我在报纸上看到照片,也可能是我误以为我见过,你别再追究了好不好?不管他眼睛长得什么样子,反正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
“到底是谁杀了你妻子,汤米?”
“嘿,我不是说过别再追究了吗?”
“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回答过了。”
“是你杀了她,对不对?”
“你疯了?求求你,声音压低一点好不好?你想让大家都听到吗?”
“你杀了你妻子。”
“赫雷拉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是克鲁兹杀的,你闹够了没有?你那警察朋友像苍蝇一样盯着我,他都承认我有不在场证明了,你说我要怎么杀她?”
“当然有办法。”
“啊?”
一张椅子放在房间中央,一幅奥尔斯公园的远眺图,一股扑鼻的霉味跟混杂在其中的一丝幽香。
“铃兰。”我说。
“啊?”
“所以我知道是你干的。”
“你胡说些什么?”
“在三楼她婶婶以前住的房间里,我闻到她的香水味。我一直以为是我从她卧室带上去的,后来才发现不是。她到过那里,所以我才闻到那股香水味。我一直觉得那个房间很奇怪,好像在告诉我什么,只是我一直不明白。”
“我还是不知道你胡说些什么。你知道你在胡言乱语吧?马修,你大概喝醉了,明天早上你就——”
“你在那天下班的时候离开办公室,赶回湾脊区,把她拖到三楼去,再把她绑起来,塞住她的嘴巴,对不对?你可能喂了她安眠药之类的东西,让她人事不省。然后你赶回曼哈顿,跟卡罗琳吃晚饭。”
“你的话我根本不想听。”
“赫雷拉和克鲁兹大概是在午夜的时候出现,这其实是你的安排。他们以为屋里没有人。你妻子被扔在三楼,可是他们有什么理由上到三楼去?为了安全起见,说不定你还把门锁上了。他们劫掠一番之后,平安回家,还以为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最简单的非法行动。”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劳伦斯·布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