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关门之后(马修·斯卡德系列之六)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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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还有什么想杀的人。你怎么会知道一个神经病想干什么?除了那把枪之外,有人还打电话给警方说,在枪击案之后,他见到有人跑出大楼,衣着打扮跟汤米的日常装束一模一样。如果他穿他那件邋遢的红色运动衣,人家就会以为他是那里的小弟了。”

  “这么听来证据是相当有力了。”

  “这次换别人去吧,”卡普兰说,“我告诉他说,我这次不适合替他辩护,不管怎样,我是不想再沾惹他了。”

  当我回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在报纸上看到赫雷拉日前出狱的消息。他在监狱里度过了十年的煎熬岁月,好在他没惹什么麻烦,总算是平安出狱了。

  汤米·蒂勒里因为杀人,入狱两年三个月,但最近他却被一把厨房用的菜刀杀死,凶手不明。我猜想是赫雷拉在报仇,但我也懒得追究,也许是他在坐黑牢的时候,汤米没有按时寄支票到他老家去。也许是汤米又用电话招摇撞骗,但是在面对面的时候,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许多事都变了,许多人也不见了。

  街角的那家希腊酒吧不见了,现在是一家韩国人开的水果摊。波莉酒吧现在被改作五十七餐室,内部装潢摇身一变,从低俗改为高雅,以前那个让人有点恶心的猩红壁纸跟霓虹灯全部不见了。火焰和蓝橙鸟也都不见了。在以前麦加文酒吧的地方开了一家牛排馆。小猫小姐在他们拿回账本之后的一年半关门了。约翰和斯基普把店面顶了出去,新主人在原地开了个同性恋俱乐部,不过也只撑了两年,又换人经营。

  我跟斯基普碰面的那家健身房也开不下去了。后来,有人在那里开了一家舞蹈教室。两年前,那幢楼被拆了,原地盖了一幢新大楼。我与弗兰共进晚餐的那家法国餐厅现在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时髦的印度餐馆。另一家格调比较高的法国餐厅倒还在,不过,我还是没进去吃过。

  沧海桑田。

  杰克·迪博尔德死了。心脏病。我知道这个消息时,他已经死了六个月了。蒂勒里的那个案子之后,我们没怎么联络。

  跟斯基普把店卖掉之后,约翰·卡萨宾离开了纽约。我听说他在汉普顿开了酒吧,而且结了婚。

  七七年底的时候,莫里西酒吧也关门了。虽然被控走私军火,但是蒂姆·帕特却逃过被起诉的命运,他的兄弟也不见了。奇怪的是一楼的剧场倒还在经营。

  斯基普死了。在小猫小姐关门之后,他有点失魂落魄,待在公寓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一天,他在餐桌边,死于急症。

  七六年初,比利·基根离开阿姆斯特朗酒吧,也挥别了纽约市。我最后一次听到有人提他,说他在旧金山,卖蜡烛、丝花或是什么跟酒吧完全不相干的东西。一个月前,我在第五大道一家书店里碰到丹尼斯,他手里抱着一叠瑜伽、精神主义和心灵学之类的书。

  艾迪·凯勒两年前从纽约警察局退休。头两年,我还接到他寄来的圣诞卡,他那个时候好像是在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小渔村。最近我就没有他的音讯了,或许是因为我始终没回信的缘故。大部分的人在寄出卡片,却没有收到回音之后,就会把名单上的那个人划掉。

  天哪,真的过了十年了吗?我的一个孩子上了大学,一个在军队里服役。我完全不记得上一次我是什么时候跟他们一起去打球,逛博物馆。

  安妮塔又结婚了。她还住在老地方,只是我不再寄钱给她。

  这么多的变化,一点一滴,使得这个世界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去年夏天,最后一家地下酒吧也关了。阿姆斯特朗的租约到期了,吉米无意续约,一定是该死的中国餐馆乘虚而入。吉米在五十七街跟第十大道的拐角处重新营业,但是距离我住的地方就太远了。

  不过,这也不打紧,因为我已经不喝酒了。有没有地下酒吧,对我来说,完全没分别。我很少去点蜡烛,但却常常待在教堂地下室里,用保丽龙的杯子喝没掺波本的咖啡。

  回头看看这十年的往事,我相信我现在会用不同的方法处理以前的事了。可是,现在什么事都不同了,真的,改头换面,全然不同了。我现在还是住在相同的旅馆里,在相同的街道活动,偶尔去看场球赛或是拳赛。可是十年前我喝酒,现在我却滴酒不沾。我不会为我喝进去的任何一滴酒感到后悔,但我非常感谢上帝,现在不用再靠那玩意儿了。

  因为这样,你看,我在人生的旅途上不是少走了许多冤枉路吗?我发现我现在完全变了个人。对啊,完全不同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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