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晨我到演员平权协会的办公室,在那儿我确定了保拉·赫尔德特克从来不是这个组织的会员。帮我查名单的那个年轻人问我,她是不是美国电视与电台艺术者联盟或电视演员同业公会的会员,我说不知道,他就很周到地帮我打电话给这两个工会。两家工会的名册上都没有她的名字。
“除非她是用别的名字,”他说,“以她的姓来说有可能。事实上,这个姓光是看还挺好的,可是很多人会念错,或至少会没把握念对。她会不会改成保拉·荷登或其他这类比较好念的姓?”
“她没跟她父母亲提过。”
“这种事情你不会急着跟你父母提的,特别是如果他们对自己的姓氏有强烈的情感。做父母的常会这样。”
“你说得没错,不过她曾使用她原来的姓参与两出戏剧演出。”
“我可以看看吗?”他把那两张戏单拿过去,“噢,这可能有帮助。是了,找到了,保拉·赫尔德特克。我这样念正确吗?”
“没错。”
“太好了。事实上,我想不出其他的念法,不过总觉得不确定。她可以改成别的拼法的,不过看起来就不对劲了,是吧?我看看,‘保拉·赫尔德特克毕业于鲍尔大学,主修戏剧艺术。’——噢,小可怜——她曾参与《桃花盛开》和《格里高利·沃伦的花园》的演出。’《桃花盛开》是奥德玆的作品,可是《格里高利·沃伦的花园》会是哪个鬼的?我看是学生习作吧。这就是关于保拉·赫尔德特克的所有介绍。管他的,这是什么?《城市另一边》,商店展示演出挑这个戏真奇怪。她饰演莫立。我不太记得这出戏,不过我想这不是主角。”
“她告诉过她父母亲,她演的是个小角色。”
“我想她并没有夸张。这出戏还有任何人吗?喔,‘演员平权协会的阿克塞尔·戈汀’,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到他的电话号码。他演奥立佛,所以他大概是很有资历的了,可是展示演出很难讲,演员阵容往往很出人意外。她喜欢老一点的男人吗?”
“我不知道。”
“这是什么?《亲密好友》,戏名不坏,他们在哪儿演?樱桃巷?奇怪我怎么没听说过。喔,那是个念台词的排演会,只演了一次。戏名不坏,《亲密好友》,有点暗示性,但是不下流。喔,是杰拉尔德·卡梅隆写的剧本,他很棒。我很好奇她怎么有机会参与这出戏。”
“这很不寻常吗?”
“噢,可以这么说,我想这种戏通常都会公开选角。是这样的,剧作家很可能想知道他的作品会如何演出,所以他或指派的导演就会找些适合的演员,让他们念念台词,可能会找些有意赞助的人,也可能没有。最近某些念台词的排演变得相当复杂,还有相当正式的排演和很多舞台动作。否则一般就只是演员坐在椅子上念念台词,就像演广播剧似的。导演是谁?喔,我们走运了。”
“你认识的人吗?”
“没错,”他说。他找出一个电话号码,拿起电话拨了号。他说:“请找大卫·匡特里尔。大卫吗?我是阿伦·斯托沃斯。你好吗?哦,真的?是啊,我听说了。”他掩着话筒,眼珠子朝上盯着天花板。“大卫,猜我手上现在拿着什么。不,别猜了,是《亲密好友》台词排演会的戏单。后来这出戏台词排演通过了吗?我懂了,是,我懂了。我没听说。喔,那真是太糟了。”他的脸色暗了下来,沉默地听了一会儿。然后他说:“大卫,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现在我这里有个家伙,他在查这出戏台词排演会的一个演员,叫保拉·赫尔德特克,戏单说她负责念玛西的台词。能不能谈谈你为什么刚好会找她演这个角色?我懂了,噢,这样吧,你看我的朋友可不可以过去跟你谈一谈?他有点问题要问,看来我们的保拉从地球表面消失了,可想而知她父母亲快急坏了。这样可以吗?很好,我让他马上过去。不,我想不是。要不要我问他一声?喔,我明白。谢了,大卫。”
他挂上电话,两个指尖按着前额中央,好像试着抑制头痛似的。他的眼睛回到我身上,“那出戏还没正式演出,因为杰拉尔德·卡梅隆在台词排演会之后还想改,可是他没办法,因为他病了。”他看着我,“病得很重。”
“我懂了。”
“每个人都快死了,你注意到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些的。大卫住在切尔西,我把地址抄下来给你。我想与其让我当传话人,不如你自己去问他。他刚才想知道你是不是同性恋,我跟他说我看不是。”
“我不是。”
“我猜他只是出于习惯问一下。毕竟,是不是又有什么差别?谁也不能怎么样。你也不必去问谁是同性恋谁又不是,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等个几年,看看谁还活着。”他看着我,“你看过那些海豹的新闻吗?”
“对不起,你指的是什么?”
“你知道,”他说,“海豹。”他的手肘紧贴肋骨,双手同时拍击像海豹的鳍,还学海豹把球顶在鼻尖上的样子。“在北海,沿欧洲的海岸线,那儿的海豹都快死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原因。喔,它们得了一种病,可是有好些年了,那是一种引起狗瘟疫的病毒,不可能是因为某些罗特维拉犬跑来跑去咬海豹。一般猜测那是由污染引起的,北海污染得很严重,专家认为因此减弱了海豹的免疫系统,使它们无法抵抗任何随之而来的病毒。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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