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之先(马修·斯卡德系列之七)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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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天使之尘”是一种强烈迷幻药的俗称,又名PCP,而进步共产党(Proressive Cimmunist Party)的缩写亦为PCP。

  她为这个运动奉献了多年的青春。她会搬到某个城镇,去当女招待或女工,遵从组织的一切命令。“命令不见得合理,不过无条件遵从组织纪律是我们认可的一部分。你不必去管那些指令合不合理。有时候我们会有两个人接到命令搬到阿拉巴马州迪普许镇,假扮夫妻租个房子住下来。所以两天后我就跟一个几乎不认得的人住在一个拖车屋里,跟他睡在一起,为了谁洗盘子而吵架。我会说如果他希望我去做所有家务,那么他就是落入了老套性别歧视角色的陷阱;而他会提醒我,我们应该融入环境,而你在这个低阶层白人拖车停车场里,能找到几个有这么先进的观念的丈夫呢?然后两个月过去,我们才刚刚步入轨道,上头又要他去印第安纳州加里城,而我则被派到俄克拉荷马市。”

  有时候她会奉令去跟工人谈话,召募新成员。她还曾从事过几次深入的工厂破坏行动。她常常搬到一个地方,静候进一步指示,却没有任何指示下来,最后她又奉命再搬到另一个地方,再等。

  “我说不出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她说,“或许我该说,我不大记得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了。组织成了你全部的生活,你被隔绝在一切之外,因为你生活在一个谎言中,所以你无法在组织之外建立深入的人际关系。朋友、邻居和工人都只是你眼前伪装成全世界的布景、道具和舞台服装而已。此外,他们只不过是那个历史的伟大追逐游戏的小卒子,他们不知道真实世界所发生的事情,这就是我们最重要的麻醉剂——你必须相信你的生命比其他人更不凡。”

  五年前她开始真正地醒悟过来,可是想把她生命中这么大一块一笔勾销,还得花上好一段时间。就像玩扑克牌一样——你在上头押了那么多赌注,当然不会愿意罢手。最后她爱上了一个和运动完全无关的人,便不顾党内纪律嫁给了他。

  他们搬到新墨西哥州,不久后婚姻破裂。“我明白这桩婚姻只不过是脱离共产党的一个方式,”她说,“如果这是代价,那我已经付出了。所谓天下没有绝对的坏事。我离了婚,搬到这里,成为一个公寓管理员,因为我想不出其他住进公寓的方法。你呢?”

  “我怎样?”

  “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已经问过自己这个该死的问题有好几年了。

  “我当过警察,当了很久。”我说。

  “多久?”

  “将近十五年。我有老婆有孩子,以前住在长岛市的赛奥西特区。”

  “我知道那个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醒悟,反正无论如何,原来的生活不再适合我。我辞掉警察的工作,从家里搬出来,在五十七街租了一个房间,我现在还住在那儿。”

  “套房公寓?”

  “比那个好一点点,西北旅社。”

  “你不是很有钱,就是符合房租管制的保护资格。”

  “我没有什么钱。”

  “你一个人住?”

  我点点头。

  “还没离婚?”

  “几年前就离了。”

  她靠近我,把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她的气息有浓浓的苏格兰威士忌味儿。我不确定自己喜欢以这种方式闻到酒味,不过比起埃迪公寓里的味道要容易接受多了。

  她说:“那,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我们一起看到死亡。我们互诉彼此生命中的故事,我们没办法一起喝醉,因为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喝酒。你一个人住,有跟谁交往吗?”

  刹那间我忆起简位于利斯本纳德街的房子,坐在她沙发上的那种感觉,伴着韦瓦尔第的室内乐和煮咖啡的香气。

  “没有,”我说,“没有跟谁交往。”

  她的手按住我的,“那么,你看怎么样,马修,你想搞吗?”

  第07章

  我从来就没有烟瘾。喝酒的那几年,偶尔我会一时冲动去买包香烟,一根接一根地连续抽上三四根,剩下的就扔了,然后过上好几个月才会再碰烟。

  简不抽烟。后来我们决定分手一阵子后,我曾经跟一个抽云斯顿淡烟的女人约会过几次。我们没上过床,不过有天晚上我们接吻,在她嘴里尝到烟味真是一大冲击,我隐隐有种厌恶往上涌,一时却也对香烟微微思念起来。

  薇拉嘴里威士忌的味道后果更严重,这是可想而知的。毕竟,我要戒烟的话,不必每天去参加聚会,而且如果我戒不掉又开始抽烟,也不会因此害自己住进医院。

  我们在厨房里拥抱,两人都站着。她只比我矮一两寸,两人身高非常配。在她说那些话之前,在她把手放在我的手上之前,我就已经在好奇吻她的滋味会怎么样。

  威士忌的味道很浓,我以前大半都喝波本①、苏格兰威士忌只是偶尔为之,可是也没差别。酒精唤起我混合了欲望的回忆。

  ①波本酒是世界上最流行的蒸溜酒之一,它是美国本土出产的蒸溜酒,所有波本酒必须满足以下条件:在美国生产;其配方中包含至少51%的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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