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之先(马修·斯卡德系列之七)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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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如此。”

  “那一段太伤心了,”她说,“伤害太深了。”

  她转身走进咖啡店。我站在那儿,看她进门。然后开始散步,没留意我往哪儿走,也不在乎去哪儿。

  我一从沉湎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就立刻找了个公共电话打给加里,没人接电话。我搭了地铁往上城,走到巴黎绿,发现他在吧台后面。吧台是空的,不过旁边有几桌客人在吃迟来的早午餐。我看着他调了两杯血腥玛丽,然后又在两个郁金香形的高脚杯里,加了一半柳橙汁和一半香槟。

  “这是‘含羞草””他告诉我,“完全不配,加起来的味道不如分开喝。要我的话,要么就喝柳橙汁,要么就喝香槟,可是不要两样加在同一个杯子里。”他拿出一块抹布擦擦我前面的吧台。“喝什么?”

  “有没有咖啡?”他叫了一个招待送杯咖啡到吧台来,然后凑近我,“布赖斯说你在找我。”

  “那是昨天晚上。之后我还打过几次电话去你家。”

  “噢,”他说,“昨天晚上千万别打来。感谢上帝,这世界上还有女人愿意把一个可怜的酒保当成浪漫偷情的对象。”他胡子后面的嘴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如果你找到我的话,你会说什么?”

  我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他听着,点点头。“没问题,”他说,“我可以去做。不过,我今天的班是到晚上八点,还有好久,可是现在找不到代班的人。除非——”

  “除非怎样?”

  “你要不要客串酒保?”

  “不了,”我说,“我八点左右再来找你。”

  我回到旅社,试着看接近尾声的美式足球赛,可是坐不住。我出门逛逛,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早餐后就没吃过东西,然后在一个披萨摊子停下来,加了一大堆碎辣椒,希望吃了能让自己振作一点。

  离八点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我回到巴黎绿,边喝可乐边等加里清点现金和支票办理交班。我们一起走出去,他又问了我了一次那个地方的店名,我告诉了他,他说没听过。“不过我很少去第十大道,”他说,“葛洛根开放屋?听起来像个典型爱尔兰酒吧。”

  “差不多。”

  我们复习一遍我要他做的事,然后我待在对街,他缓步走向葛洛根的前门,进去。我站在人行道上等着,时间慢慢过去,我开始担心有什么不对劲,说不定我把他推进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如果换了我自己去会不会更糟。正想到一半,店门推开了,他走出来。他把手插在裤口袋里,慢悠悠地走着,看起来简直快活得不真实。

  我配合着他的速度走了半个街区,然后过马路到他那一边。他说:“我认识你吗?暗号是什么?”

  “认出什么人了吗?”

  “嗯,没问题,”他说,“之前我不确定还能认得他,可是看了一眼我就认出来了,而且他也认得我。”

  “他说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站在我面前等我点酒。我没表示出我认得他。”

  “很好。”

  “可是,你听我说,他也没表示出他认得我,但我看得出来,他偷偷望向我这边的样子。哈!罪恶感,是这个说法没错吧?”

  “一般是这么说。”

  “那家小店不错,我喜欢他们的瓷砖地板还有暗色木头,我喝了一瓶竖琴牌麦酒,然后边喝第二瓶,边看两个家伙射飞镖。其中有一个,我敢说他一定大半辈子都在当比萨斜塔,我老想着他快摔到地板上了,可是他没有。”

  “我知道你在讲谁。”

  “他喝健力士啤酒。那种味道对我来说太重了。我想可以掺点柳丁汁喝。”他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调出来的会是什么个样子,这儿唯一的调酒就是苏格兰威士忌加水,偶尔调杯伏特加掺汤力水。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听到有人点杯含羞草,或者哈维撞墙,或者西克利·迪克利·台克利①随便什么的。”

  ①哈维撞墙和台克利均为鸡尾酒名。

  “那是什么鬼?”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又打了个寒颤。我问他在那儿有没有认出其他人。“没有,”他说,“只有那个酒保。”

  “他就是你提过以前跟保拉在一起的那个人。”

  “他以前看起来跟在葛洛根时不太一样。”他又沉思起来,想象能够在一个简单、诚实的酒吧里工作的欢欣,那儿没有羊齿植物盆景装饰,也没有正经八百的雅痞。“当然啦,”他提醒自己,“那里的小费很少。”

  这也提醒了我。我头先已经准备好一张纸钞,这会儿我掏出来,递给他。

  他怎么都不肯拿。“你给我的生命带来一点点小刺激,”他说,“我付出了多少?十分钟和两瓶啤酒的代价?有一天我们坐下来,你可以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结果,甚至连啤酒都让你请,够公平吧?”

  “够公平。可是事情不见得都有结果,有时候就是成了悬案”

  “我愿意赌一下。”他说。

  我晃荡了十五分钟,然后独自回葛洛根。我没看到米克·巴卢,安迪·巴克利在店后头射飞镖,尼尔站在吧台后。他穿得跟星期五晚上一样,黑红法兰绒衬衫外罩皮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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