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拿起电话拨号时,她就坐在旁边。这回没等多久,赫尔德特克太太就来接电话了,我说要找赫尔德特克先生,她说:“斯卡德先生吗?他正在等你的电话,请稍等,我去叫他。”
赫尔德特克先生来接电话时,口气听起来像是勉强打起精神跟我讲话。“恐怕是坏消息。”我说。
“告诉我吧。”
“保拉死了,”我说,“死在七月的第二个星期,我没办法确定是哪一天。”
“怎么发生的?”
“她和一个男朋友还有另外一对男女在船上度周末。那位男士有一艘快艇,是那种类似游艇的,平常交给市政府渡轮处保管。他们四个乘船去外海。”
“是意外吗?”
“不完全是,”我说,拿起咖啡喝了点,非常好的咖啡。“船,尤其是快艇,最近需求很大。相信不用我告诉你,毒品走私是个大生意。”
“其他人是走私毒品的吗?”
“不,保拉的同伴是证券分析师,另一位男士也在华尔街工作,他的女伴则在阿姆斯特丹大道经营艺廊。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士。甚至没有证据显示他们曾嗑过药,更别说搞毒品生意了。”
“我明白。”
“总之,他们的船是偷偷被用来走私的,结果就成了抢匪的目标。这种类似海盗的行为在加勒比海愈来愈普遍。船主都学会要带枪上船,碰到其他船靠得太近就开火。北边海域的海盗比较少,可是现在也逐渐多了起来。一帮海盗假装他们的船没有燃料了,靠近保拉他们那艘船。他们上了船之后,就做了海盗通常所做的事情,杀害每个人,然后洗劫一空。”
“我的天哪。”他说。
“很抱歉,”我说,“我没办法说得更有礼貌。据我所能查到的,整个过程非常短,他们带着枪上船,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就把他们全部射杀。她痛苦的时间不会太久的,他们四个没有一个会。”
“上帝慈悲。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海盗,那种戴金耳环装假腿,还有,还有,带着鹦鹉,埃尔罗伊·弗林在电影里演的那种,好像发生在古时候的事情。”
“我知道。”
“报纸上有报导吗?我不记得看到过。”
“没有。”我说,“这件意外没有官方记录。”
“那个男人还有另外那对男女是什么人?”
“我答应别人不能透露,如果你坚持要我讲的话,我就会食言,但我想最好不要。”
“为什么?喔,我猜得到。”
“那个男的是有妇之夫。”
“我就是这么猜的。”
“另外那对男女也结婚了,可是不是跟对方。所以让他们的名字曝光没有任何好处,他们的家人也希望能顾全颜面。”
“我可以了解。”他说。
“如果进行过任何调査的话,无论是警方或海岸防卫队的,我都会发现。不过这个案子根本没有调查就结案了。”
“为什么?因为保拉和其他人死了吗?”
“不,因为海盗也死了。他们在一桩毒品交易中全被干掉了。事情发生在劫船后几个星期,否则我很可能不会查出什么具体的事情。不过我碰到的一个人认识那个毒品交易另一方的一人,他愿意讲出他所知道的,所以我才得知这些事情。”
他又问了一些问题,我都回答了,我花了一整天让我的故事合理,所以他问的问题我都已经有所准备。最后一个问题我等了很久,我本来以为他会早些问的,不过我想他很不愿意问。
“那尸体呢?”
“丢到船外了。”
“葬身大海。”他说。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她一向喜欢水。她——”他的声音沙哑。“她小时候,“他说着,声音又回复正常,“我们会去湖边度假,你就是没办法让她不玩水。我以前叫她河鼠,如果不管她的话,她会游泳游上一整天。她就是喜欢那样。”
他要我等一下,让他告诉他妻子这件事情。他一定用手遮住话筒了,因为我有好几分钟都没听到声音。然后他妻子来接电话,“斯卡德先生吗?我想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很遗憾给你们这样的消息,赫尔德特克太太。”
“我早就知道了,”她说,“事情发生时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不觉得吗?就某种程度来讲,我想我一直就知道。”
“或许吧。”
“至少我不必再担心了,”她说,“至少现在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赫尔德特克先生在电话里再度跟我道谢,问是不是还得付我钱。我说不必了。他问我是否确定,我说是。
我挂上电话,薇拉说:“那个故事真离奇,你一整个白天查出来的吗?”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我早上打电话告诉他情况不妙,我想在告诉他细节之前,先让他和他妻子有心理准备。”
“‘你妈妈在屋顶上。’”
我瞪着她看。
“你不知道那个故事?有个人出差,他妻子打电话告诉他说家里的猫死了,他就责备他妻子,‘你怎么能讲得这么直接,这样可能会害得一个人心脏病发作。你应该婉转一点,不能就这样打电话给一个人,直通通地告诉他那只猫爬上屋顶掉下来摔死了。首先,你应该打电话告诉他猫在屋顶上。然后再打一通告诉他,大家正在想办法,要把猫弄下来,消防队什么的都来了,可是看起来不太妙。然后,在你第三次打电话来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你就可以告诉我猫已经死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劳伦斯·布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