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我们的注意力,无论如何,都无法投向这半裸铜像,以及这精巧的铜钟,因为我们的眼球,都被牢牢地钉死在了维纳斯脚下,那具令人发指的尸体上。
医学生出身的我,也和尸体打过交道,但是,此时我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我被这具尸体上体现着的人性的残忍与恶毒所震撼。尸身上有不下10处的伤痕,从伤口的严重程度看,每一处都是由凶犯用尽全力造成,而从受伤部位看,每一处伤又都不致死,可见凶犯为了折磨死者,是何等残忍。最为显眼的,乃是死者的头部,用形象生动的语言描述的话,那就是“开了花”,颅骨裂开,脑浆流出,脸部被击打得稀烂,五官都看不清了,实在叫人作呕。这应该就是致死伤了。先用钝器击打死者全身,使其痛苦,最后再猛击头部,致其于死地。
不,不对,头部的伤不像是被钝器连续击打造成,更像是用一巨大重物直接砸出来的,比如,比如尸体旁的维纳斯铜像!我把目光转向维纳斯,果然,我在她裸露的乳房上发现了血迹!难道说。……可是,死者周身的伤痕又是从哪来呢?不可能是用铜像造成的,应该是类似棍棒的钝器,是什么?这时,我才注意到维纳斯的脚下还有另外一样东西,一根棍子,不,不对,是一根铜制蛇杖!蛇杖这一标志,源于古代欧洲,象征医学,被很多医学院校用作校徽。我只是见过图象,实物还是第一次见,应该又是这位余教授的收藏品了,是否这治病救人的标志物如今成了凶器呢?
曲亦峰叫来了法医,法医证实了我的推断,死者周身的伤痕是由蛇杖所致,头部致命伤由铜像砸下造成,警方第一时间赶到时,铜像正砸在死者头部,后来由警方扶起。死者周身伤痕检查出生命现象,可以证明这些伤痕是在死者生前造成。
“那么,死亡时间是在什么时候?”曲亦峰又问。
“估计在上午11点到12点之间。”法医回答到。
“11点到12点?”曲亦峰皱了皱眉,“能不能再缩小一点?”
法医看了看曲亦峰,“11点到11点半吧。”
“很好。”
尸体被运走了,现场调查科的人员也已工作完毕,书房里只剩下了我们俩。
“那么,你有什么看法?”曲亦峰转向我。
“我想,凶犯为什么选择这样的凶器呢?”
“凶器怎么了?”
“你知道蛇杖的含义么?”
“什么?”
于是我把蛇杖的含义跟他说了。“你看,余文是搞医学研究的,然后他被蛇杖击伤,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可是,致死伤是那尊铜像造成的啊。”曲亦峰向维纳斯指了指。
“嗯,铜像可能也有寓意。”
“是什么?”
“可能代表女人。”
“那么到底是女人还是医学?”
“可能是护士啊。”我笑了笑,“不过,这到底是凶手的冷幽默还只是巧合,现在还说不定呢。”
“你看现场,这么凌乱,为什么你不认为是入室抢劫呢?”
我看了他一眼,“你是真的犯傻了还是想考考我?”
曲亦峰笑了笑,不做回答。
“好吧,”我耸了耸肩,“首先,我们进这房子时,没有发现大门有被撬过的痕迹,其它地方也没有强行侵入的迹象,书房的窗户也装有防盗网。另外,只有书房被翻动过,而其他的房间都完好,为什么?为什么目标只是书房?卧室不是更可能藏钱吗?还有,这间书房,你没发现异常么?”
“什么异常?”
“你看书桌上的这盏台灯,”我指了指,“看来死者很偏爱铜制用品,这台灯的底座也是铜的,看起来就很重,正常情况下我们要移动它也得费点劲,如果是抢劫犯,要找钱财,我想,他根本不可能把这台灯碰倒,我是说,如果目的是找东西,即使很慌忙,也不大可能碰倒台灯,因为它底座很稳固。现在它倒了,倒像是故意制造的假象。还有架子上的那座别致的铜钟,也是一样,很重,但它却被大幅度地移动了,正常的情况下钟的表盘应该面向书桌,好让桌前的工作者能够看到时间,可是现在却正正相反,它朝向了门口,而且还被推到了架子的边缘,为什么?抢劫犯何必费这么大劲?所以,这些都是刻意制造的假象,让我们误以为是入室抢劫。其实,我认为,应该是熟人作案。对的,一定是。”
第二章 两个空间
如果我们处在童话王国或是游戏世界,那么我们的想象能够得到飞驰,我们的梦能够得到实现,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可以穿越空间,可以从一个地点瞬间跃往另一地点。而在现实世界里,这一切只能被定义为想象,因为它们无法实现,或者说目前无法实现。所以,当这种童话故事中的现象成为活生生的现实,我们该如何面对?当一个人从一个密闭的空间突然转移到另一个空间,并且惨死在那里,我们会有何样的感觉?惊讶?恐惧?事实上,余文教授的死,正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它已超越了维纳斯铜像之迷的程度,从更高的水平上开始挑战我们的智力和想象力。
那么,还是让我们从头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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