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喜欢的,”比尔说,“就是酒精棉。”
雷点点头。“因为上帝不准你感染葡萄球菌。让你很纳闷这是哪个天才医生发明的。我反对死刑吗?这个嘛,死刑其实不会有任何震慑作用,而且整个上诉和执行过程的成本要远远大于供养那些王八蛋吃住到老死的花费;死刑本质上的不文明,会让我们被列入独裁国家的行列;此外,它不同于雨水,雨水会落在善人也同样会落在恶人身上,死刑却只会落在穷人和低下阶层人身上。以上都可以先放在一边,不幸的事实是,偶尔我们会搞错,处决错人。不久前还没有人听说过DNA,现在它却让一堆定罪的案子翻案。谁知道往后鉴定科学还会有什么进展?而得州忙着处决的那些可怜王八蛋里面,其实又有百分之多少是无辜的①?”
①得克萨斯州执行死刑的人数长年高居全美各州第一,其次是弗吉尼亚州。
“真可怕,”赫布说,“想象你知道自己没有做某件事,可是你又没办法阻止人家处决你。”
“无辜冤死的人,”帕特说,“向来就不缺。”
阿比说:“但有时唯一适当的惩罚,就是死刑。比如说,恐怖分子。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马上射杀,”雷说,“如果不行的话,就吊死那些混蛋。”
“可是如果你反对死刑——”
“你刚才是问我会怎么做,而不是问我认为怎样才是对的。谈到恐怖分子,不管是本国的还是外来的,我才不在乎什么是对的。我会吊死那些狗娘养的。”
这些话引起一番热烈的讨论,但我大部分没听进去。基本上我很喜欢跟这些戒酒的朋友在一起,但我不得不说,他们一谈政治或哲学,或者任何他们当前生活之外的话题,我就没那么喜欢他们了。他们的讨论越深奥,我就越听不进去,直到中间我听到阿比的话,才忽然振作了一点。他说:“那阿普尔怀特呢?弗吉尼亚州里士满的普雷斯顿·阿普尔怀特,他杀了那三个小男孩,下星期的某一天要处决。”
“星期五。”我说。雷看了我一眼。“我今天傍晚听朋友提起过,”我解释道,“听说证据确凿。”
“根本就是压倒性的证据,”阿比说,“而且性变态凶手一有机会就会再犯。他们根本不会改过自新。”
“这个嘛,如果不得假释的无期徒刑真的就表示要关一辈子不准放出来……”
我又开始听不进去了。普雷斯顿·阿普尔怀特的案子当时并没有引起我太多兴趣,他究竟是有罪还是无辜我也没有看法,但他却无意间出现在两个截然不同的谈话中。这吸引了我的注意,不过现在我可以忘掉他了。
“我吃了爱尔兰式早餐,”我告诉埃莱娜,“有黑布丁,乔特别喜欢,喜欢得都忘记了那是什么做的。”
“说不定黑布丁是符合犹太教规的素食,”她说,“用面筋做的。你去那边觉得陌生吗?”
“有点,不过后来习惯了就好些了。菜单不像吉米的那么好,不过我点的菜还行。”
“爱尔兰式早餐要做得难吃也不容易。”
“我们可以找时间去,看你觉得那地方怎么样——现在我已经知道你对爱尔兰式早餐的看法了。顺便提一句,你提早回家了。”
“莫妮卡晚点有约会。”
“那个神秘男子吗?”
她点点头。莫妮卡是埃莱娜最好的朋友,她的男朋友都是同一类型的:已婚男人。一开始她会因为男朋友急着跳下床去赶最后一班去往新泽西州上鞍河区的火车而苦恼,后来她明白她更喜欢这样。她早上醒来不必闻口臭,而且整个周末都有空。这不是全世界最棒的事吗?
平常她都会炫耀她的已婚情人。他们有些会觉得很光荣,有些则很难为情,但现在这个是哪种类型,我们好像无从知道,因为他似乎设法让她牢记保密的必要性。她已经跟他约会好几个星期了,而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埃莱娜从她那里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肯承认他聪明绝顶,而且——真的——非常喜欢保密。
“他们从不一起公开出现,”埃莱娜说,“甚至不会去某个迷人的小餐馆吃顿温馨的晚餐。她不能联络他,电话或电子邮件都不行;他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讲话都很简短而隐秘。他不会在电话里叫她的名字,也不希望她叫他。她甚至不确定这个男人告诉她的名字是不是真名,不过不管叫什么,反正她不告诉我。”
“听起来她好像很乐于享受那种保密性。”
“啊,那是毫无疑问的。她觉得很失望,因为她希望能跟朋友谈论他,但同时她也很喜欢这种不能谈论的神秘感。而既然她不知道他是谁,做什么工作,她在心里就可以自己乱编。比如是个政府的情报人员,不过连为哪国政府工作她都不能确定。”
“所以都是由他打电话给她,然后他过去,然后两个人上床。就这样吗?”
“她说这段关系不止是性爱而已。”
“他们会一起看智力问答节目吗?”
“如果会的话,”她说,“我打赌他知道所有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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