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将尽(马修·斯卡德系列之十六)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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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她找了一个系谱学者查出了从约翰·奥尔登和普丽希拉·穆兰①的直系后裔——”他怎么能想起这些名字的?“一直传到她身上,然后到我。她本来想给我取名为约翰·奥尔登·比尔斯,可是家父的名字就是约翰,而且他觉得家里有一个约翰就够了。”

  ①约翰·奥尔登与好友、邻居迈尔斯·斯坦尼什均为一六二〇年搭乘“五月花号”到达北美的英格兰殖民者。奥尔登与普丽希拉·穆兰的婚姻日后成为文人笔下虚构的浪漫故事的灵感来源。美国名诗人朗费罗曾有诗作《迈尔斯-斯坦希的求婚》,描写奥尔登代斯坦希向穆兰求婚,而穆兰却中意奥尔登而结成良缘。

  “我会忘记所有关于约翰和厕所的文字游戏①。”

  ①约翰是厕所的委婉语。

  “因为你是绅士,那么我也不会谈任何偷窥者和多疑者的联想。”

  “很公平。”

  “于是家母就去掉约翰,给我取名为奥尔登。”

  “奥尔登·比尔斯。”

  他弯下头,表情有些夸张。“正是我。”他说。“我之前注意过你,你知道。”

  “真的?”

  “你以前也来过格里斯尔达酒吧。我看你走进来过两三次,点了杯单一麦芽苏格兰威士忌,或许就是你今天晚上喝的这个牌子——”

  “或许不是。我不是那么忠诚的人。我一直在寻找更好的,你知道。”

  “啊,那当然。”

  “我在寻找的过程中,乐意尝试不同的滋味,可能有人会这么说吧。”

  “谁有机会说呢?你走进来,点一杯酒,慢慢喝完,然后离开,没跟任何人说过话。”

  “我从没想到有人会注意我。”

  “啊,行了。像你这么有吸引力的男人?你当然感觉得到别人在看你,包括我在内。不过你好像从来不是来找伴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家里有个人。”

  “我明白了。”

  “不过我今天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里呢,奥尔登?”

  “现在呢,”他说,“我想留在这里。就在这个舒适的气氛里,和一个风度翩翩又有吸引力的绅士谈话。”

  “你真好心。”

  “这是事实。唯一的问题是——”

  “啊,我希望没有问题。”

  “就是快到打烊时间了。”

  塞尔温看看他的表,是昂贵的图诺表,表身很薄,面盘很大。“的确是,”他同意道,“这里打烊之后,你想去哪里?”然后,见他犹豫着,“你的曾曾曾曾曾曾祖母说过什么来着?‘你何不为自己说话呢,奥尔登①?”

  ①出自朗费罗的《迈尔斯-斯坦希的求婚》。

  他原先低着头。此时他抬起眼睛,毫无保留地直视着汤姆·塞尔温。“我想去你家。”他说。

  大厅的服务员柜台位于左边。他早就知道了,所以走进大楼时,他故意走在塞尔温的右边,让那个大块头挡住服务员的视线。他们两个人互相问好。——“晚安,塞尔温先生。”“美好的夜晚,乔治。我看到萨米今天晚上又打中了。”

  在电梯里,塞尔温按了9,门关上时叹了口气。“萨米·索萨,”他解释道,“他和乔治在多米尼加共和国是同乡,虽然那地方可能没大到可以称之为乡。比乡更小是什么?”

  “小村子吗?”

  “或许吧。《科利奥兰纳斯》①可能更恰当。你看棒球吗?”

  ①前文的“小村子”用的是hamlet,也可译为《哈姆莱特》,和《科利奥兰纳斯》都是莎士比亚的作品。

  “不看。”

  “我也不看,不过我会设法搞清萨米·索萨的表现,这样跟乔治才有话讲。他是小熊队的,我指的是索沙,不是乔治。小熊队在芝加哥,他们的主场球场以前没有灯,现在有了。到了。”

  那户公寓有个天花板很高的房间,大约三十平方英尺,还有一个凹入的小厨房。除了那张大号的双人床,上面枕头堆得高高的之外,其余陈设都很古典。墙上有一幅很大的抽象油画,镶着简单的黑框,另一面墙上有许多版画和素描。他判定,这是个很舒适的房间,比起乔·波汉的公寓真是改善太多了,真可惜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我有苏格兰威士忌。”塞尔温说。

  “或许晚点再喝吧。”

  “哦。有人不想等了呢。”

  “有人连话都不想讲了。”他说,开始脱衣服。他的主人抬起一边的眉毛,然后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脱掉,又脱下了长裤。他的衣服遮掩了一些肥肉;一旦裸体,他全身的重量便无所遁形了。

  “我一向很不好意思脱衣服,”汤姆·塞尔温说,“你可以想象我有多讨厌体育课。这几年我才明白,有些人并不在乎像画家鲁本斯笔下那样丰腴的体型。显然你也是其中之一,不是吗?我的意思是,难怪你不想浪费时间喝酒或聊一聊。你都准备好了,不是吗?更别说你那话儿天生那么大。谈到准备,那边的抽屉里有橡胶玩意儿。左边有六号的。不过来吧,我来帮你戴上,我有这个荣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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