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屋里。帮新任老婆安排个意外,比方说把她带到后头淹死她,或者打断她颈子把她留在楼梯脚——一副她头下脚上滚下楼梯状。杀她的方法何其多,这又能难到哪里去?这女人的自保意识显然就跟旅鼠一个样(译注:lemming,旅鼠繁殖到极多时会朝海迁徙,多半都淹死海中)。
然后就让威克怀尔来解释喽。
颇具诗意,这点他喜欢。威克怀尔杀死两任老婆都没事,不过为了桩他没犯的命案——一个他没杀的老婆——却要被打上路易斯安那州特制的流感疫苗赴死去。帅。
他出门吃了点东西,等他回到房间时他已经放弃计划。这个办法有几个漏洞,最大那个就是结果不确定。要是他们先前没法定他罪——除了陪审团外大家都摆明了知道他有罪——天晓得这回他们能否定得成?那个杂种搞不好继续走狗运。没法肯定狗运不再。
何况客户付钱是要做掉威克怀尔,不是设计陷害他。客户年岁不小了,他手里可没大把时间可以耗。要是威克怀尔最终定了罪,要是他果真给判了要打致命一针的死刑,他可是有钱一年年上诉拖下去。报复,凯勒听说过,是盘冷时吃来较香的菜,不过你可不希望上头长霉。要是你的受害者比你晚死,菜又能香到哪里去?
想个别的吧,凯勒告诉自己,让自己的下意识来运作吧。他拿起一路带来的邮票周刊——最新这期,他现在是订户了——翻啊翻到有篇讲到事先盖销邮票的文章引起他的注意。他念完了,外加另外半篇文章。然后他便坐直身搁下刊物。
有了,他想着。
这点子他放进脑里转了转,而这回他可找不到半点漏洞。需要特殊装备,不过不是个难找的玩意。他先前买过同样东西,在美国心脏地带一个小城里;说来要是你能在衣阿华的马斯卡廷找到它,跑到几百英里外的下游之处想要弄个上手又会有多难?
他查了电话分类簿,找到一家走路距离以内的可能供货商。他打过去,他们有货。他切断电话在分类簿查找汽车旅馆,然后又想到还有个类别可以查。
店主是个矮胖、圆肩、五十开外的家伙。他穿件他没费事扣上的排扣领淡蓝色灯芯绒衬衫。他的吊裤带印了罗马钱币,不过店本身则完全奉献给邮票;橱窗里有个告示(专业字迹)宣称我们不买卖钱币。
“钱币我不反感,”男人说,他的名字叫希尔德布兰德。“不过我们可也没买卖口香糖。唯一的差别是我不用在橱窗里摆个告示挡住嚼口香糖的人。钱币的事我完全不清楚、不了解、也没感觉,所以我倒是干吗自作聪明地卖起那些个天杀的玩意呢?”
凯勒的眼睛不自主地盯向吊裤带。希尔德布兰德注意到了;他滚起眼珠子。“女人。”他说。似乎应该有所响应,不过凯勒给难倒了。
“我老婆想买吊裤带给我,”希尔德布兰德说,“而且她觉得印了邮票的吊裤带应该挺好,因为我一辈子都在收藏,而且大半辈子都是邮票商。几年前她帮我买了条邮票领带——包括美国经典、黑杰克(译注:指美国第七任总统安德鲁·杰克逊)邮票、面值一元的西部拓荒潮邮票,还有早期发行的翻转飞机邮票。挺好的邮票,挺好的领带,我呢碰上该打领带的时候就打它,不过机会不多。”
“哦。”凯勒说。
“可是她找不到邮票吊裤带,”希尔德布兰德说,“所以就买了这副给我——印了钱币的,因为照她说,反正没差别。你能想象吗?”
“哇塞。”凯勒说。
“这么多年来,她觉得邮票跟钱币没差。唉,你又能怎么办?懂我意思吧?”
“百分之百。”
“可话说回来,少了她们我们会有啥下场?女人,我是说。或者钱币——说来也少不了。不过……”他猛个打住。“够了不讲了。我能为你效什么劳?”
“我来城里出公差,”凯勒说,“这会儿手边有点时间,我就想也许可以看看邮票。”
“来对地方了你。你收集什么,如果不介意我问的话。”
“全世界。1952年以前。”
“噢,好货,”希尔德布兰德说,语气听来是激赏加尊重。“经典邮票。呃,我手头有很多可以给你瞧。特别要看哪个国家吗?”
“奥地利怎么样?我手边有奥国清单。”
“奥地利,”希尔德布兰德说。“你就坐这儿,好吧?我存货挺好,新旧都有。包括那些越来越难找的早期公益邮票。一定要背面没贴过玻璃胶纸的吗?”
“无所谓,”凯勒说,“我习惯贴胶纸镶邮票。”
“咱俩一国人。你舒舒服服坐着吧。这支镊子给你用,除非你带了自己的?”
“我没想到要带。”
“有些人哪,”希尔德布兰德说,“会多摆一支在行李箱,这样一来就永远不缺了。这是本店存货簿——奥地利;这是一盒封套邮票,也是奥地利。慢慢看,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叫一声就好。”
“威克怀尔先生吗?我名叫苏·艾伦,苏·艾伦·贝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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