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渴望(马修·斯卡德系列之十五)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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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森在学校里的功课不怎样,她说,再婚之后,他跟继父处得不好,她也承认,她的新丈夫脾气有点古怪。杰森也是副浪荡的性子,遇到麻烦也不知道躲,但绝对不是什么坏孩子。他没有伤害过谁,心地也还算善良。他因为溜进地铁站想逃票而被抓起来,这她是相信的,从店里顺手摸鱼,也大有可能,但是大家说他干过这么天大的坏事,就……

  我跟她说,我发觉有些事情不大对劲,仔细琢磨后,觉得凶手应该对霍兰德这家人有些特别的动机。如果我能发掘出一些共同点,找到他孩子跟伯恩和苏珊·霍兰德之间的关联,我就能把这些点,连成一条线。

  她把奶油涂在麦麸松饼——纽约出品的松饼是最好的,这点我敢保证——上的时候,看来像是不断在回想。她咬了一口,喝了一口冰茶,又咬了一口松饼,喝了更多冰茶,看着我,摇摇头。

  “我根本不知道他认识谁,不认识谁。”她说,“他大概一个星期会打一个电话给我,这点他倒是很守规矩。当然是付费电话,我跟他说,没有钱没关系,电话要打。我也尽可能地帮他,每隔几星期,我都会寄张汇票给他。我不能寄支票,因为他在纽约根本找不到愿意收外州支票的银行;他又没有户头,也不可能存进去再转账。他什么都没有。”

  不过,杰森终于开始寻找自我,站了起来。他还是无法主宰他的人生,但至少比以前有出息得多;他愿意在人生旅程里扮演积极的角色,而不是被动地看看前面还有些什么。

  “他开始工作了。”她说,“一天三个小时,星期一到星期五,替一家小吃店送午餐。下班之后结当天的账,给现金,没多少钱,但有小费。晚上他也干活,替一家杂货店送东西。”

  我想杂货店这个词可能不准确。她说,“在你们这儿叫什么?就是把啤酒之类的一箱一箱堆起来,你们这儿叫什么?”

  “酒馆。”

  “纽约人是这么叫的。”她说,“我们中西部可能比较拘谨吧,说做作也行。我们管这个叫杂货店。你可能不知道吧,就像我也不知道你们这里叫这个名字,我想,我们两个都算是学到一些东西了,是吧?”

  杰森短暂的生命中,好像没有学到什么,她自己也知道。打两份零工,还称不上是奋发图强的年轻岁月。但如果你知道他以前的事,你会庆幸他终于走回到正道上来了。

  “他最后一次惹上麻烦的时候,”她说,“他们找了个心理医生给他辅导。我倒是觉得纽约的这点真不错,因为杰森说,这位先生帮了不少忙,帮助他看清楚自己的前途。虽然他有很多不愉快的往事,但不用一辈子都陷在里面。从此之后,他的生活就好得多了。”

  她这番话如果能再详细点,可就有用了。比如说,那个社会工作者的名字,他就可能知道杰森·比尔曼在新生活中的交往状况。如果知道他打零工的小吃店在哪儿,说不定也能探到点蛛丝马迹,可是,除了这些粗略的信息之外,她就什么都不清楚了。她只知道那家小吃店在曼哈顿,没有办法提供详细的地址;那家杂货店——嗯,酒馆,这个词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也不知道躲在纽约的哪个角落。

  她终于把麦麸松饼和冰茶解决掉了,我只点了一杯咖啡。差不多了,我拿起账单,她瞥了一眼皮包,问她应该付多少钱?我说,我会处理。她说,她很愿意分摊,我跟她说不用了。“你是客人,”我说,“下一次,我到威斯康星,就会让你请客。”

  “你人真好。”她说,“我还以为你是来敲我竹杠的呢。”她说,有几个私家侦探曾经来找过她,有一个人劝她回家,别浪费时间了;有几个要她付一大笔定金,才肯接下这个案子。

  “有两个向我要两千块,还有一个要两千五百块,”她说,“甚至有开到三千的,我忘了详细的数字。我说,我没有那么多钱,他就说一千也行。我就跟他乱扯,他一看,就说先给五百,他马上开始干活。我猜钱一到他手上,他马上就会消失,从此不见踪影。”

  我跟她说,她的决定是对的。她再次跟我道歉,我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还问我她是不是该在纽约多留几天。她原计划乘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家,但还没下定决心,也许她应该多留几天。

  我跟她说,完全没有必要。我给她一张名片,确认上面的地址跟电话是对的。然后,我陪她走回旅馆,尽管她一直觉得不必麻烦。我看着她到柜台拿钥匙,进了电梯,然后才出门,找出租车。

  我一进门,埃莱娜就跟我说,艾拉·温特沃思打了两个电话过来,他没说什么,只要我尽快回电话给他。

  我赶紧打过去,一个鼻音很重的男人说:“值班室,我是阿克。”我报上我的名字,跟他说,温特沃思要我回电。

  “他不在,”他说,“但我知道他在找你。你可不可以十分钟之后再打电话过来?”

  “我不会再出门了。他有我的电话,请他再打过来吧。”他把我跟他说的话重复一遍,就把电话挂了。我这才发现,我忘了问他是哪个分局。我拿起电话,正准备按电话号码,但手指头没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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