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门的时候我站在门后。她走进来叫着我的名字。
“在你后面。”我小声地说。她把手捂在胸口,仿佛要按住心脏别让它跳出来似的。
“天哪,”她说,“别这样。”
“对不起,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你。”
“还会有谁?”
“也许是兰蒂。”
“兰蒂。”她忿忿地说。那两只猫出现了,在她脚踝边跑来跑去。“兰蒂,我想她连电话都不会打吧,她打来过吗?”
“也许有,电话响过很多次,但我都没接。”
“我知道你没接。我自己打过两次,没人接,但我知道你并没有把电话拿起来。不过我后来又想,也许你得了幽闭恐惧症,出去走走了呢?然后我回家,没看到你,可你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别再那样做了,呃?”
“我不会了。”
“今天可忙了,现在几点?快两点了?我跑遍了所有地方。我发现了一些东西……这是什么?”
“我要你帮我打一个电话。”
她接过我给她的一张纸条,看着我说:“你难道不想先听听看我发现了什么?”
“等一下,我要你打电话给《纽约时报》,在他们下班前登一则广告。”
“什么广告?”
“我刚刚给你的,登在私人广告栏。”
“你的字真够潦草的,应该去当医生,有人告诉过你吗?‘欢迎参加吉卜林社巴克罗堡之旅,意者请致电九八九五四四〇。’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没错。”
“你要把我的电话登在报上?”
“不可以吗?”
“有人看到后会到这里来。”
“怎么来?爬电话线过来吗?电话又没登记。”
“不,这部电话是登了记的。这个地方是向二房东租的,伯尼,所以电话登记的还是内森·阿拉诺的名字。我就是向这家伙租的房子。这就像有了不登记电话的好处却不用付出额外的代价一样,每当我接到要找内森·阿拉诺的电话时,我就知道有讨厌鬼叫我订什么我不想要的鬼东西了。总之,这部电话是登了记的。”
“所以呢?”
“所以地址就在电话簿上。内森·阿拉诺,阿伯巷六十四号,还有电话号码。”
“所以有人会看到广告,然后查遍整个电话簿上的号码,直到找到这一个,是吗,卡洛琳?”
“哦,从号码查不到地址?”
“查不到。”
“哦,我希望没有人真的去查整本电话簿的号码,因为阿拉诺可是在最前面①。”
①阿拉诺的英文是Aranow,按字母顺序应该在号码薄的前面。
“也许他们会从后面开始。”
“希望如此。这广告——”
“好像很多人都很想弄到这本书,”我解释道,“各路人马,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但只有一个人知道我手上没有这本书,所以如果我给他们一个印象,表示书在我手上,也许有某个人或某些人就会跟我联络,而我也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有道理。那你为何不自己去登这则广告?怕《纽约时报》分类广告部的人认出你的声音?”
“不是。”
“那么他们会说:‘啊哈,是伯纳德·罗登巴尔,那个小偷,让我们通过电话线把他抓起来。’天哪,伯尼,你认为我对电话号码太过偏执,而你自己却不敢打电话?”
“他们会打过来。”我说。
“嗯?”
“如果你刊登的是一则有电话号码的广告,为了证实不是有人在开玩笑,他们会打一个电话过来。刚才电话一直响,而我却没有接,我想到《纽约时报》一定会打电话来确认,但我怎么知道电话是不是他们打的?偏执,或许吧,但看起来等你回来打这个电话似乎要简单得多,不过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了。你会帮我登这则广告的,是不是?”
“当然。”她说,电话铃响了,她伸手去接电话。
“喂?”然后她接着说,“听着,我现在不能跟你说话。你在哪儿,我过一会儿打给你。”停顿。“有人在?不,当然不是。”停顿。“我那时在店里。哦,好,我整天进进出出。一件事接着另一件事。”停顿。“妈的,我不能再聊了——”她把话筒从耳旁移开,恳求似地看着我,“她挂断了。”她说。
“兰蒂?”
“还会有谁?她以为我旁边有人。”
“是有啊。”
“是啊,不过她以为你是个女人。”
“一定是我的声音太尖了。”
“嗯?你什么都没说啊。哦,我知道了,你在开玩笑。”
“它本来就是个玩笑。”
“是啊。”她看着话筒,摇摇头,挂上了它。“她早上一直打电话过来,”她说,“还打到店里,我不在,很显然的,现在她以为——”她嘴角的弧线慢慢上扬,最后终于灿烂地展了开来。“怎么样,那女人吃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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