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体重又回来了,还多了几磅,她觉得这样比较好,从此之后,她不再提减肥二字。
今天是星期五晚上,她依旧坐在那张特制的椅子上,喝第一杯夏多娜水花①,她一晚总要喝个四五杯,才会尽兴。她向进门的顾客打招呼,朝每个人笑笑,少数的熟客,还会得到她的亲吻。每晚的位子全部被订光,她只留两桌,不好意思让忘了订位、快要饿死的常客枯等。(有一次,一位获得普立策奖的小说家,也是星期天派对的老面孔、投资五千元的赞助者,从美国西岸飞回来,一路冲进丝蒂莉,结果发现餐厅客满。“嘿,没有关系。”这位仁兄异常坚持,“我在吧台坐坐也行,你知道我要干嘛吗?我通常都喝加料马丁尼,不过,今天我要多加橄榄。”她让他在吧台吃了一顿大餐,自此形成潮流;几个老朋友,如果是一个人来,只肯坐吧台用餐。但她还是留两张桌子,以防万一。)
①由上好的夏多娜白葡萄酒,兑上苏打水,再加柠檬片做成的调酒。
微笑、点头、亲吻。对城外人一视同仁,因为他们的钱跟纽约客一样,没有差别,更何况,她只认带他们来的人。一半的老客人以前都是城外人,直到纽约混进他们的血液,成为他们的一部分,而他们也成为纽约的一部分为止。
两个穿着运动夹克的人进来了。其中一个她见过几次,不知道是现役的,还是退休的警察,但只要一分钟,她就可以想起他的名字。“吉米。”她说,“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他的同伴风度翩翩,看起来几分眼熟,服饰华贵。他朝她笑了笑,这次连一分钟都不必。“法兰!你精神极了,可你最近躲哪儿去了?你在西雅图的时候,我还比较常看到你。”
“波特兰。”
“没有差别啦。真高兴见到你,法兰,还有你,吉米。希望两位有订座……”
“八点,两位。”法兰·巴克伦说。
“比两点安排八位要简单些,前两天可真忙,好晚了,还有人上门,我不想费事,直接叫他们滚蛋。去马德里,我说,他们那里再晚也有吃的,跟回家一样。他们还以为那是家餐馆,想知道怎么去。在西班牙呢,我告诉他们。先走到巴黎,再右转。菲利普,好好招呼吉米跟局长啊。”
“也难怪我还想再来。”吉米·加尔文说,“她好像把你当成衣锦还乡的浪子了。‘好好招呼局长啊。’”
“‘好好招呼吉米跟局长啊’。”
“居然记得我的名字,吓了我一大跳。这里我没来过几次。”
“她真有一套。下次,说不定她连你姓什么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她现在不知道?”
“证据不足。”巴克伦说,“她刚刚说的是:吉米,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要是她知道,把你交给菲利普的时候,就该说:好好招呼加尔文先生。”
“还有局长大人。”
“头衔这种东西,在公众看来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你碰到克林顿,也不会叫他比尔。”
“‘你好吗,总统先生?’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这种礼遇。现在或许还有人叫科奇与朱里安尼市长,不过,丁金斯呢?在科奇宣誓就职十分钟之后,就没有人鸟他了。”
“所以,我是终身局长,这是你的看法吗?”
“除非你干上比警察局长还风光的工作。”
不,他不想再谈这些事情了。“这个地方大受欢迎,是因为这里有吃有喝。”他说,“在我拿到金盾勋章,升上刑警之后,开始来这个地方,不算常客,顶多几个星期来一次。你还记得一个叫做泰迪·柯斯塔奇斯的人吗?我们找他帮忙,忘记是什么事了,他总有办法让我们的案子成立。有一天晚上,我们带他来这里,请他吃饭喝酒,全部我们买单。当时,我们把他吹捧上了天,他顿时觉得自己很重要,是个角色。泰迪跟一般的酒鬼没什么不同,酒量也不怎么样,喝得越多,声音越大。”
“那种人可多了。”
“而且那种人多半就坐在隔壁桌,这次倒还好。说起泰迪,可真够了,舌头都大了,还拼命在吹嘘自己的英雄事迹,半条街外都听得到,怎么也安静不下来。现在这个地方好多了,你也发现了吧——”
“对啊。”
“来的人变斯文了。那个时候,这里龙蛇杂处,如果酒吧里面有几个道上的,听到他在吹牛,再如果这些人跟他一样喝得醉醺醺的,可能就要命了。泰迪挨几枪,我可不在乎。可我就坐在他对面,枪子儿没打到他,可能就打到我了。”
“你怎么办?把他拖出去?”
“你记得菲尔·卡纳汉吗?人很好,退休之后到佛罗里达,待了六个月。”
“受不了那里?”
“爱死了,但是,他得了一种拖不了多久的癌症。他打电话给我,说他买了一艘船,要我到那边去,陪他钓鱼。两个星期以后,他又打电话给我,说他去看医生,情况不乐观。过没两天,我就接到他太太的电话。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岔开话题的,我刚刚讲到哪里?”
“卡纳汉坐在泰迪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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