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时点燃两枚炸弹,一个个地往窗户缺口里扔去,顺手把榔头也丢了进去,反正他也不需要这玩意儿了,死之列又没有窗户。
他的朋友的头还是剃得精光,带着耳环在门口把风,一认出他,微笑向他打招呼,“你好,老爹。”他说,“好像有点过了上床时间。”
他挨过去,嘴里嘟囔着为什么他没法入睡的废话。“这就是为什么我上夜班的原因。”这家伙说,“我这辈子晚上都睡不着。袋子里是什么?给佛陀带什么来啦?”
“你叫佛陀?”
“他们这么叫我,三明治啊?”
“比三明治好得多了。”他说,把袋子递给他看,不过刻意放得低低的,引他弯腰看个清楚。刮胡刀握在他的左手上,早就掀开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割断佛陀的喉咙。鲜血像喷泉一样地喷了出来,他退得不够快,身上沾到了好一些,不过,这也没办法。
可怜的佛陀倒在他的脚下,拼命想用手掩住一直往外流血的伤口,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嘴巴开开合合,却听不到声音。
最难的部分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跟儿戏一样,打开无人把守的大门,走到楼梯口,点燃最后两枚莫洛托夫鸡尾酒,朝什么也看不见的下面一扔。他把两个塑胶打火机放进购物袋——还有一个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一起扔进火场。
尖叫、哭泣、火焰……
他去外面找他的刮胡刀。刚才他没收起来,现在,他看到佛陀已经倒在了上面,隐约可以从佛陀赤裸的肩膀下瞥到刀柄的一端,鲜血聚在周遭。他决定不必麻烦了。从这把刀也追不出什么名堂,不可能有店员记得。未卜先知,偷这把刀是正确的决定。
回到旅馆,他淋浴,把胡子刮干净。他用的是一次性刮胡刀,刚好跟打火机是同一家制造厂商。他不知道怎么用折叠式刮胡刀,他用来杀了佛陀的那种,来刮胡子。
他觉得这个人很好,在粗鲁、阳刚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柔的心。泪如泉涌,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刮胡刀,因为他根本看不清楚。他使劲地眨了几下,低头感念佛陀的牺牲。
回到房间,他看到衬衫与外套袖口有几滴血迹,看来鞋子上也沾了不少。鞋子可以洗,外套上的血迹也可用海绵蘸点水轻轻拭去。当然,经过鉴识,还是会有血迹反应,不过,等警方真的找上他,有没有证据也没差别了。
衬衫不必费工夫料理,明早直接扔了就是。二加仑装的橘色塑胶容器里面,还有两夸脱汽油。该不该把容器留着呢?说不定还派得上用场。
不,需要的话再买就成了,先扔了比较安心。他上床睡觉,很快就发现他不该把枕头套一并扔了。他把购物袋扔下去时,枕头套还在里面。他本来想把它拿出来的,但是念头一闪而逝,还没仔细想清楚就忘了。丢了也无所谓,上面一定是浓浓的汽油味,只是睡在光光的枕头上,也很不舒服。粗粗的纤维,像是床罩布料,触脸生疼,更何况他还刚刚刮过胡子。
第19章
自从误闯咖喱山木匠谋杀案现场之后,杰利·潘科只想推掉所有的客户,请他们另求高明。他甚至考虑回老家,这是他有幸离开汉川姆克之后,第一次动了返乡的念头。
“我怎么还能待在这里?”他有点激动,“这个地方的人都快死了。”
“谁能不死呢?”路易丝告诉他,“在汉川姆克,有人长生不老吗?虽然我同意你的看法:那边的人好像从没变过似的。除了蟑螂跟水虫,你有杀过别的生物吗?”
“没有’但——”
“别忘了蜘蛛。你知道女人要男人干什么吧——杀蜘蛛。贾姬就是看到我杀了一只蜘蛛,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最近的运气是不大好,杰利。你的一个客户挑错男人,把他带回家;另外一个呢,开门让一个不该进来的客人进来。不过,他们应该是不一样的凶手,警方确定杀死玛丽琳的是那个作家,也确定他跟妓院三尸命案没有关系。”
“三尸命案。”他说,“不要再跟我谈这件事情了。”
“别想蒙混过关,杰利,跟我一起把问题谈清楚。记好,这是我们戒酒成功之后,最重要的一课,你一辈子的信仰不要动摇:这世界转它的,跟你没有关系。”
“意思是……”
“你告诉我。”
他想了一会儿。“意思是:我是玛丽琳命案与妓院血案的唯一联系,纯属巧合。她们死了,是因为运气不好,跟雇我打扫是两码事。”
“非常好。现在去参加聚会。”
“可是我刚刚从聚会回来。”
“那又怎样?”
“再参加一个聚会也无妨嘛,是不是?路易丝,如果它又发生了怎么办?”
“又发生了什么,我不……喔,你是说,如果你又碰上第三具尸体了,是不是?”
“那算起来是第五个了,你刚刚怎么说的?第三起?第三起命案?”
“我告诉你怎么办。”她说,“如果你真的命中带煞,你就回汉川姆克好了,机票钱我出。但是,杰利,不管你撞上多少具尸体,你都别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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