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出没_[美] 乔·卡·欧茨【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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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的那张椅子看上去不熟悉。棕色,很难看,是拉丝天鹅绒的仿制品。佛罗伦丝心里纳闷,不知道是谁买的:或许是个年轻的蠢婆娘。

  “……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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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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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兰喀斯特的?”

  “噢,不是。是马塞诸塞州,卡敏顿的。我们在那里住了好几代人了。”

  他皱眉看着地板,好像在思考这个姓氏。

  “……确实有点儿熟悉……”

  “噢,是吗?我曾希望……”

  那条狗走过来,不叫了。摇着尾巴。尾巴拂过沙发边,扫着了一张老式台桌的腿,差点把一盏灯掀翻。那人对狗打了一个响指,狗不再往前走;它在颤抖,发出又像咆哮又像叹息的声音。它把嘴放在爪子上,伸出皮包骨的尾巴,躺在离佛罗伦丝几英尺开外的地方。她想安抚它,和它做朋友。但这畜生太难看——身上的毛脱了一半。白色的腮须十分肮脏,光溜溜的肚皮耷拉下来。

  “如果这条狗烦扰了你……”

  “噢,不,不,一点儿也不烦扰。”

  “它只是想表示友好。”

  “看得出来,”佛罗伦丝像小姑娘似的笑着说,“……它很帅。”

  “听见了?”那个男人说着又打了一个响指,“这位女士说你很帅!你就不能不瞎起哄吗,你就不懂一点儿礼貌?”

  “我没养宠物。但是我爱动物。”

  她开始感到十分舒适了。起居室并不像她所料想的那样,但却不太差。她坐的沙发很矮,填得太充实,沙发坐垫是用银白色、银灰色的料子做的,发出羽毛般的光彩,胀鼓鼓,很大,像牲口的肚腹。是一件庞大的旧家具,但这样的家具没人愿意把它卖掉:因为它一定是先辈传下来的。想必是本世纪初的家具。有一张维多利亚时代的桌子,桌腿按照保守的式样装饰得十分华丽。带流苏的桌布,特大号的台灯:如果摆在古董店里,佛罗伦丝会觉得十分可笑,而在这里却显得那么入情入理。既然自己毫不掩饰地盯着这张桌子看,就该给一番评论。

  “……是古董吧?欧式的?”

  “我想是的,是。”那个男人说。

  “雕刻的是果还是树?还是……”

  球根状,肉色,桃色。没有光泽的黄铜架子。一个绣着蓝色花边,因尘垢而颜色暗淡,以前一定很好看的金黄色灯罩。

  他们谈论古董。谈论旧家具。家族。

  有股特殊的气味。并不难闻,确实不难闻。

  “你想喝点东西吗?”

  “唔,是的,我——”

  “对不起,我去去就来。”

  房里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她不知道该不该巡视这个起居室。但起居室又长又窄,一头的灯光很暗,实际上根本没有照亮。隐约看见有家具,一架小型的立式钢琴,几张摆得乱七八糟的椅子,一扇凸窗,想必是朝向花园。她很想仔细看看壁炉上方悬挂着的那张画像。但如果她一走动,或许狗会叫,或者变得亢奋起来。

  狗爬得离她的脚更近了,高兴地抖动着身体。

  那个红头发男人,微微弯着腰,端来一杯什么饮料。一只手拿着他自己的,另一只手拿着她的。

  “尝尝。说说你觉得如何。”

  “看起来很浓……”

  巧克力饮料。又黑又苦。又浓。

  “实在本应该喝热的。”那个男人说。

  “里面有利口酒吗?”

  “你觉得太浓了?”

  “噢,不。不浓。一点儿也不浓。”

  佛罗伦丝从来没尝过比这更苦的东西。她差点儿吐出来。

  但过了一会儿就好了:她强迫自己吞下第二口,第三口。口里的刺痛感渐渐消失了。

  那个红头发男人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在另一个房间里,他匆匆忙忙地处理了一下头发,用手把头发往后梳了一下。他高高的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珠闪闪发亮。

  “你独自一人住在这里吗?”

  “屋子的确显得太大了,是吗?——一个人独自住在里面。”

  “当然,还有你的狗。”

  “你现在也是独自一人生活吗?”

  佛罗伦丝把那杯巧克力饮料放下。这杯巧克力饮料使她突然记起一件事:与他父亲多年前的生意有关的一件事。父亲从俄罗斯归来,带回一箱巧克力饮料。那个小女孩猛地喝了一口,没料到这么苦,大为沮丧。

  她把黑糊糊的东西吐到手上。人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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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偶(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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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头发男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动了动下巴,右肩膀急速地抽了几下。可他仍然微笑如初。佛罗伦丝没觉得受到打扰。实际上,她热烈地谈论起居室的家具,反复赞美跟这幢房子类似的豪宅。那人频频点头,似乎等着她说更多的赞美话。

  “……一家姓巴特贺洛缪的?当然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巴特贺洛缪?他们住在这一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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