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瞧,这个和真的一样吧?做得真的很好哟。”
“做得好不好先不说,你他妈真是个浑蛋!”
但是贯太郎哎的一声,露出不解的神色。
“怎么了?拿假的当成真的卖给人家,不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吗?”
“哎呦这个——”
老铁忽然停住,转头去看武泽,武泽也望向老铁。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然后几乎同时重新望向贯太郎。
“以暴制暴,做的就有点过分,而且对手本来就是这一行的专家。我们必须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不能靠武器和蛮力,而是要使用头脑。不是取他们的性命,而是取他们的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两个乃是这一行的专家。说到头脑,咱们可比他们强多了。他们除了会搞什么暴力恫吓之外,再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所以咱们有十分的胜算。嗯,或者更应该说,正因为他们一直没拿我们当回事,所以会更被动。”
房间里一片沉默。过了良久,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但在最后,还是武泽打破了沉默。
“……怎么做?”
ALBATROSS
一
作战第一日。
“——还没打过来?”
揉着肚子从洗手间里一出来,老铁就低声问。武泽低头看看自己右手里的手机,无言摇头。
“哦,时间还早吧。”
老铁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肚子怎么样了?”
“唉……拉了好几回,还是不见好啊。鬼知道贯太郎这家伙到底在面条里放了什么东西。”
这是上午十一点,武泽和老铁坐在一家小小咖啡店的一角,面向纵贯足立区、连结琦玉方面和都心部的国道四号线,小口啜饮咖啡。他们在这儿等贯太郎的电话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
“老武你没事?”
昨天夜里,五个人连夜召开作战会议,一宿没有合眼,虽然状况无比紧张,但头脑怎么也无法保持清醒。大脑好像被裹在蒸笼里似的,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不管喝冰水还是喝咖啡,那种感觉都挥之不去。
“一会儿怎么样?”
老铁好像有点不放心。武泽挥挥手,应了一声“没事”,视线转向旁边的窗户。来往车辆很多。向都心方面开去的车流之中,也有许多空驶的出租车。这样看来,贯太郎来电话的时候,应该可以立刻跟上吧。
“不过,出租车司机会帮咱们跟踪吗?”
“会的。不愿意的话,多给点儿钱就是了。眼下到处都不景气,他不会拒绝的。”
“是吗?”
“是哦。”
武泽微微点头,视线落回右手的手机。
贯太郎还没来电话。
这时候贯太郎正蹲在斜坡上,身子躲在一人高的杂草丛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小路,时不时吃一口八寻让自己带的爆米花。他已经盯了三个小时。
但是从大约三十分钟之前开始,贯太郎有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他被迫面对一个昨天夜里作战会议时没人想到过的极其严重的事态。
便意。
猛烈的便意,此刻正在折磨着贯太郎。
他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也许有人会想,明明已经忍不住要大便了,还继续吃东西,这简直是自杀的行为,但贯太郎并不这么想。人不是气枪,不是说上面塞了东西进来,下面就会有东西出来。从物理上说,两者其实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不如说摄取食物会有缓解便意的作用。原因很简单:没有人会在吃东西的时候排便。从道理上说,嘴巴咀嚼食物吞咽下去的刺激,会引起某种条件反射,使得目前感觉到的便意被认作“弄错了”而被忽略。所以想要消除便意的时候,还是吃点东西为好。这是最具效果而且起效最快的缓解便意的手段——然而这只是贯太郎的一厢情愿,实际上越吃爆米花,贯太郎的下腹越是窘迫。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发出无声的呜咽,手脚逐渐麻痹,稍不留神就会精神恍惚。每到此刻,贯太郎只能拼命摇头,无声怒斥脱力的肛门括约肌。
不能离场。自己被分配的任务必须完成。为了八寻和真寻。为了鸡冠。还有,为了武泽和老铁——虽然他们经常会抱怨,但还是收留了无处可去的自己——可毕竟没听说能忍住便意的。贯太郎仿佛都听到屁股传来“忍不住了”的声音。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忍不住了。这声音合着心脏的跳动,无数次无数次地重复,变大。贯太郎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了一会儿咽下去。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拉了算了。
怀着殉道者一般的心情,贯太郎这样想。拉出来就舒服了。自己的任务是在这里一直等着那些家伙,一旦出现,就联络武泽他们两个,告知这边的情况。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臭气也好,做人的尊严也好,都不会妨碍到这项工作。拉吗?拉吗?——拉吧。
在近乎觉悟的感情中,贯太郎的一只手动了起来,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样,他把爆米花的盒子横放在草丛里,手搭上裤子的皮带,但是——
就在这时,传来了低低的发动机声。贯太郎顿时停住手,凝神细望斜坡下面。透过茂密的杂草,尖尖的叶片群上,慢慢出现了白色的轿车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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