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学校是否询问家长了,老板娘摇摇头说不知道。问起两个女孩的名字,她倒是知道——一个叫孟秋月,一个叫林欢,两人是一个寝室的。
我们回到车里,周庸点上烟:“徐哥,你说他们怎么不报警呢?”我没直接回答他,只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五证”。
他摇头说不知道,我给他解释了一下——外地孩子在燕市上学,需要五个证件。分别是:1.适龄儿童父母或其他法定监护人本人在本地务工就业证明;2.本地实际住所居住证明;3.全家户口簿;4.本地居住证明;5.户籍所在街道办事处或乡镇人民政府出具的在当地没有监护条件的证明等相关材料。如果没这五个证件,根本不给办学籍。除此之外,燕市的各个区还有不同的要求,只有满足这些条件,才能在城里上学。
这个学校不需要“五证”,不需要其他附加条件,根本就不可能给办学籍。也就是说,这是一所“黑中学”。
为了确定这个猜测,我登录了燕市教委的官网,查询是否有这个学校——结果一无所获。
周庸:“什么玩意儿,学校还有黑的?”
我说:“当然有,而且我估计你妈这钱要打水漂。”
我之前看过一篇打工子弟学校的特稿。这些学校里,有很多不具备民办学校资质,只能算是“黑学校”。前几年,燕市曾经严查过一次,责令停办拆除的就有二十四所。
很多人做这种学校,不是为了公益,而是为了盈利。将学校当成产业来做,按照那篇文章的说法,扣除开支,每年能有二三十万元的盈利。加上周庸他妈捐的二十万元,今年的盈利估计能破五十万元。
周庸骂了一声:“所以他们才不报警!”
我点点头,学校如果报了警,很大可能会被政府发现缺少资质,然后被取缔。不报警、不通知家长的话,两个女孩有可能是丢了,也可能只是跟家长去了别的地方。拖到最后,即使真丢了,最坏的结果也是学校被关,所以他们没选择报警。
周庸愤愤:“真黑啊!那小卖部的老板娘也应该报警啊,这帮人怎么一点儿同情心没有呢!”
我说周边的生意,都靠着这个学校,学校要是没了,他们也不用赚钱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查到那两个女孩的下落,别真出什么事。
一些年轻人喜欢在台球室里消磨时间
我和周庸下了车,在学校周边转转。这里很偏僻,除了一些针对学生开设的小餐馆、文具店之类的,基本上没什么人。顺着小卖部向东直走,大概一百多米,有一家小菜馆,除了菜馆的牌子,旁边还立着一个小牌子,写着:一层,台球厅。
按照我的经验,学校附近的台球厅,一般都是校园里“混混”的聚集地。我和周庸商量了一下,决定进去看看。“混混”一般都是不遵守学校规则的人,学校下了封口令,从他们口中套话,会比从普通学生那里询问信息容易很多。
我和周庸从菜馆进去,在侧面下了楼梯,进入台球厅。
这个台球厅很暗,充满了烟味,昏黄的灯泡忽明忽暗,刺鼻的廉价烟味加上不见光造成的腐朽潮湿味让我有点想吐。台球厅里只有三张台球桌,但却挤了几十个人,有三个成年人,但大部分是学校的学生。
台球厅的东南角有一个吧台,吧台里面的酒水单上写着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酒水。上面最贵的酒叫“-情若能控℃”,十九元。几个校服上画着画的少男少女点了酒,围在吧台处大声地谈笑,十句里有八句都带脏字。围着台球桌的男孩儿们,基本都人手一根烟,击球的时候叼住烟、眯着眼。
那三个成年人很有“大哥”风范。他们霸占着最里侧那台相对新一些的台球桌,搂着年龄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几个男孩围在旁边,在他们入洞的时候不停地叫好鼓掌。
周庸:“徐哥,我咋觉得咱这么格格不入呢?”
还没来得及回答,最里面的三个成年人中,一个穿黑呢子大衣的人走了过来:“哥俩是来打球,还是干点别的?”
我说我想找两个女孩,孟秋月和林欢,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
他说认识,回头问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弟”,知不知道孟秋月和林欢在哪儿。
“小弟”说:“不知道,那俩骚娘们儿这两天都没在学校。”
“黑呢子”点点头,面对我和周庸:“哥们儿,换俩人呗。我记得她们寝室还有个不错的,发育特别好。或者放学的时候,你在校门口看看,看中哪个了我去给你搭线。”
周庸刚要说话,被我拦住了:“就你说的同寝那个吧。”
他说行,问我们是玩一次还是包一宿,一次五百元,带走一宿一千五,但是第二天得把人送回来。我让周庸给他转了一千五百元,带走。
下午4:30,学校放学。黑呢子的小弟带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过来,示意她跟我们走。
我和周庸带上她,先去最近的商场吃了晚饭。她很紧张,整个过程除了问她吃什么的时候,说了句“都行”,就再也没说过话。
吃完饭,我们把她带回车里,告诉她别紧张。我们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想问问有关孟秋月和林欢的事。她点点头,我和周庸分别问了几个问题。很快我就发现,比起我,她更喜欢回答周庸的问题。于是我不再说话,示意周庸向她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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