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意味深长地一笑。“这答案似乎也在梦里啊。”
“对了,我已经完全治好了吗?”
“嗯,治疗结束了。”
帕布莉卡如此宣布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的留恋。这一道眼神没有逃过能势的眼睛。虽然迄今为止他也有过不少被年轻女性爱慕的经历,但还是觉得那道眼神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治得这么快,全怪你的意志和理性。”帕布莉卡说,“不过还剩下一点事情希望你能处理好。一个是现实中的人际关系问题,这件事就不多说了;另一个是虎竹死亡的真相。这一点很重要,不能丢下不管。你能做到吧?”
“嗯,我会再给筱原打个电话看看。那家伙如今好像挺喜欢我,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要我回去参加同学聚会,哪怕一次也行。”
“受欺负的孩子会永远记得当年的经历,可欺负人的孩子却忘得干干净净。这种事情很常见。”
离开帕布莉卡房间的时候,能势再也无法抑制对她的不舍。他在门前回过头,恰与帕布莉卡的眼神撞上。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这种现象叫做‘感情融通’(rapport),是患者对医生产生的爱恋情感,”能势的外衣上,胸口部位粘着一个线头,帕布莉卡帮他取下来,接着说,“不过这样的现象同样有可能发生在医生身上。我也忘不了你的个性。”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能势的胸口。
“唔……眼睛肿成这样,我自己也知道很难看,不过既然就要分别了,能不能最后给我一个吻呢?”
16
“能势竟然送了一千万过来。”
千叶敦子一走进所长室,就听见岛所长的声音从桌子后面传来。他刚放下电话听筒,脸上满是笑容。
“啊,那么多。”
“是资本家嘛。这么说治疗很顺利了?”岛所长站起身,让敦子坐在会客用的扶手椅上,自己还是像往常一样窝进了沙发的一角。
“我想差不多应该痊愈了吧。”
“难怪能势那么高兴。话说回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治好他,真不愧是帕布莉卡啊。”岛所长拉扯了一会儿闲话,还是拐弯抹角地问到了最关心的问题,“你是怎么给他治疗的?唔,作为个人而言,我还真是挺想知道的。”
“这个嘛,”敦子笑了,她明白岛的兴趣所在,“治疗过程中我们的关系还不错,他患的是焦虑症,所以只是做了梦境分析,并没有像理事长那时候一样,您不用担心。不过,道别时有过一次轻轻的亲吻,一次而已。”
“哦……你说的亲吻,”岛寅太郎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懊恼,“那个,和我那时候一样,是在梦里的吧?”
“不,是在现实里。能势先生很有魅力,让我有了一点小小的逆向‘感情融通’。”
“哎呀,真是岂有此理。”
“对不起。”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同时笑了起来。只是岛寅太郎的笑声并不能掩盖他表情中的嫉妒。
“理事长,”敦子换了个姿势,“前几天理事会上的事……”
“啊,”岛寅太郎的表情也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自下而上抱歉地斜望向敦子的脸,“让你和时田不开心了。我自己也没想到事态已经到了那种地步。的确像你说的一样,早该开一个理事会了。”
岛所长似乎不太愿意触及这个话题。他打心底排斥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我知道您不喜欢这类话题,”敦子用抱歉的语气说,“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想个善后的办法。”
“是的是的,我知道。不单单是津村,连柿本都变成那样了。乾副理事长和其他理事当然也都应该知道了。”
“非常对不起。”
柿本信枝精神错乱,开始在研究所里大闹,以至于不得不把她拘禁在医院的一个单间里。而且柿本又是自己的助手,敦子责无旁贷。下次理事会上肯定会有人追究她监督不严的责任。
“联系过她的家人了吗?”
“这……”敦子有点过意不去地低下了头,“我想这只是暂时的精神错乱,没说她发病,只说是过于疲劳,需要休养。”
柿本信枝一个人寄宿在猖江,她的家人都在青森。
敦子抬起头补充了一句,“我来给她治疗。很快就会恢复的。”
“嗯,交给你了。”岛寅太郎诚恳地望着敦子,“我不想看到你被理事们指责。”
“我一定治好给他们看。”敦子想到等一下需要去找时田浩作,柿本信枝用过的反射仪里还保存着数据,要让他赶紧对里面的图像做个分析,“还有一件事,理事长。关于接任山边先生总务一职的人选……”
“哦,那件事情不是已经全权交给乾副理事长去处理了吗?”
“我还是希望由理事长来决定人选。对于副理事长,我始终无法信任。”
“是啊,”岛寅太郎深深地皱起眉头,显出额上的川字纹,“他好像不单单想要让我下台,还想把你和时田也一起赶出研究所,实在叫人难以理解。到底是为什么呢?你和时田很可能拿到诺贝尔奖,这对研究所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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