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住口!年幼的帕布莉卡想要大吼,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个正在嘶吼的柿本信枝也许正是千叶敦子自身的投影。也就是说,是她自己在对自己怒吼。
“住口!”父亲回来了,他大吼着,“你这个恶毒的小市民!是来发广告的对吧?让我来好好看看你的广告吧!”
不对,这不是父亲。
“能势……”帕布莉卡哭得更大声了。
“哎呀,”一看到能势龙夫的出现,柿本信枝就变成了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她在能势面前晃了晃,摆了个媚态,然后消失在楼梯下面的橱柜里。
“帕布莉卡,我是来叫醒你的。”
“能势先生,我给你泡杯茶去……”帕布莉卡站起来,转身要去厨房。她睡得太久了,没能明白能势那句“我来叫醒你”的意思。
“帕布莉卡,帕布莉卡,是你呼唤我的。”能势焦急地说,伸手抓住了帕布莉卡的手腕。
鼻孔里传来能势的气息。对了,我必须醒来。“啊,你就睡在我身边啊。”
“我睡在显示器前面,你睡在自己床上。我该怎么做才能叫醒你?是要按什么键吗?我虽然是外行,但只要你给个指示,我一定照做不误。”
“没有那种按键啊,”帕布莉卡摇头说,“必须想别的办法。”
白天里,两个人挽着胳膊,在住宅区顺着电车轨道延伸的道路上行走。路边躺着一只很大的狗,全身长满了黑色的粗毛。
啊!这只狗,总在梦里咬住我不放。帕布莉卡的恐惧传给能势。她紧紧抓住能势的手臂。
狗静悄悄地站了起来。
“这狗不是乾精次郎他们吧?”
“应该不是。现在几点了?”
“快中午了吧。”
“啊,我睡了那么久吗?”帕布莉卡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她和能势已经进入了PT仪的同一个频段,她的思绪可以同步传递给能势。哎呀,我要是一直这样醒不了的话,大脑肯定要烂掉了吧。
没有的事。能势在内心向帕布莉卡给出了强烈的否定。
“已经快中午了,他们两个应该不会登入的吧。”这时候他们应该在研究所才对。
是吗?不过只要有PT仪,不是从哪儿都可以登入吗?“仔细看看,这条狗就是吧?”它正想着要来扑倒你啊,用狗的形态对你做些变态的事。
“是啊。”他们已经不用戴着迷你DC就能连接了,乾精次郎说过的。
狗向帕布莉卡走来。
“站住!我要逮捕你!”
粉川利美身着威严的警官制服出现了,就像住宅区升起了一股青烟一般。他一出现,便向着那条大狗怒喝了一声。
那条狗果然是小山内。他似乎很震惊。警、警、警、警官这究竟、究竟是怎么、怎么一回事、那个我在电梯中遇到的男人头上、居然戴着迷你DC、那么警察介入、介入这女人的梦里、该死。
狗突然消失了,就像被切断了电源的显示器一样。看来他们真的不用再戴迷你DC了,只要有PT仪,就能随意侵入帕布莉卡的梦境了。
“邪恶的东西没了,只有你们两个的精神在这里。我能清楚感觉到。要是再有什么人来,也能立刻感觉到吧?”
粉川利美问。他刚进入睡眠状态,所以到这时候才登人帕布莉卡的梦境。帕布莉卡和能势也都能读取他的思想。飘荡在梦中的语言,其意义也因为彼此之间可以直接交互的思维而变得更加明确。
来到了大路上,但还是没有找到脱出梦境、返回现实的办法。帕布莉卡放眼望向远处的车站,看不清那里有没有人,不过她还是伸手指向挂在站厅正面的一只大钟,脸上的表情又像在哭又像在笑。那只大钟好像显示器的屏幕一样,表盘变成了小山内的脸。
“那家伙还在监视我们,在那里。”
粉川向大钟怒目而视,伸手指着那张脸。小山内一脸仓皇地消失了。大钟恢复了正常的表盘。
站前广场的中央竖着一座红色的广告塔。帕布莉卡看了看上面张贴的几幅海报,想找到苏醒的线索,上面写着:
“地方主义乃是母性”
“新发售·怒气图鉴·图鉴之图鉴”
“哀愁之味·用暖气片即可轻松做成的哀愁泡芙”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能势说,“那边有扇门。”打开看看吧。
我来——粉川打开了生锈的铁门,探头进去张望——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啊,不,不是那个意思,”粉川感觉到帕布莉卡正在认为是她自己的内心空无一物,赶忙解释。是说这座塔,不是说你。
走进站厅,里面变成了宾馆的大堂。千叶敦子以前常常在这里整理自己的论文。帕布莉卡想起,就在这家宾馆的某个房间里,乾精次郎和小山内曾经紧紧夹住自己,想要实施非礼。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当然是梦。能势和粉川几乎同时回答说。啊,慢着,我就要想起什么了,就要想起什么了。帕布莉卡停下了脚步。她望向大堂一角里放置的沙发。
那就过去吧,能势像是在引导帕布莉卡一样,迈出了步子。是要去那边休息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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