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勤奋,也应该表扬,”劳丽说。“当然啦,这个时候你还在做尸检。我们跟你一比,都成懒虫了。”
“看来似只鸭,叫声似鸭,一定是鸭!西谚有:If it looks like a duck, walks like a duck, and quacks like a duck, it's a duck. 看来似只鸭,走路像鸭,叫声似鸭,一定是鸭。此语告诉我们看人要从外貌和言行中观察,可以断定那是什么样的人。”
“好啦,就你能!我不跟你比耍贫嘴。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来!你把我的好奇心勾起来了,继续吧。”
杰克弯下腰,迅速而仔细地沿着主冠状动脉剪开心肌,试图打开心脏。他突然直起腰。“哎,往这儿看!”他说着将心脏拿在手里,这样劳丽能看得更清楚些。他用镊子尖点着他说的那个地方。
“天哪,”劳丽惊呼。“这是我看到的最吓人的后降支主干断面收缩,而且是形成性的,还没有发展到动脉粥样硬化。”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心脏没有反应。突然的阻塞,哪怕是转瞬即逝的阻塞,都会引发严重的心脏病,并影响部分传导系统。我想心肌梗死可能影响到了整个心脏后部。但虽然很吓人,却无法解释肺部的变化。”
“要不把心脏完全打开看看?”
“跟我想得一样。”
杰克把剪刀和镊子换成解剖刀,在心室上切了几道口子。“找到了!”他说着将身体歪到一边,这样劳丽可以清楚地看到打开的心脏。
“这就对了:僧帽瓣缺损!”
“僧帽瓣缺损很严重。这个女人等于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奇怪的是,冠状动脉收缩和僧帽瓣缺损,在她身上都没有什么症状。她都没去看过医生。不过挺遗憾的。因为两样都能够通过外科手术治好。”
“有时候越是害怕,越是感觉不到疼痛。”
“这你倒是说对了,”杰克说着开始搜集显微检查用的标本,放到贴了标签的瓶子里。“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到处找我。”
“一个小时前我得到消息,婚礼时间已经安排好了。我急着想跟你商量一下,因为要尽快跟他们回话。”
杰克停下手中的活儿。就连水池边的米盖尔也停止洗内脏了。
“在尸检房里商量结婚日期,挺诡异的啊,”杰克说。
劳丽耸了耸肩。“我刚好在这里找到你嘛。今天是星期五,我想今天下午给他们回话。”
杰克瞥了米盖尔一眼。“定在哪天?”
“6月9日1点半。你怎么想?”
杰克咧开嘴笑了。“我能怎么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终于决定在一起了。我恨不得能下星期二就办呢。”
劳丽笑了,塑料面罩里起了一层雾,笑声有点发闷。“这话听着真舒服。问题是我母亲一直盼着办一场6月婚礼。我自己也觉得6月很好,天气不错,不仅适合婚礼,也适合蜜月。”
“那我没意见,”杰克说着又迅速往米盖尔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米盖尔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显然在听他们说话。这让他很不舒服。
“只有一个问题。很多人都想6月办婚礼,河畔教堂6月份每个星期六都订出去了。想想看,要提前八个月!6月9日是星期五。你觉得可以吗?”
“星期五还是星期六,对我来说都一样。我都行。”
“太好了。其实我本来也更倾向于星期六,更传统,对客人来说也更方便。问题是星期六已经订满了。”
“嘿,米盖尔!”杰克大喊。“那些内脏还没洗好吗?别洗一辈子啊。”
“早洗完了,斯坦普敦大夫。我一直在等你过来看一眼。”
“噢!”杰克只答了一个字。他显然有点尴尬。他一直以为米盖尔在偷听。然后他对劳丽说,“对不起,我要把这个尸检做完。”
“没问题,”劳丽说着跟他走到水池前。
米盖尔递过内脏,已经完全剪开,彻底冲洗,能看到黏膜表面。
“今天我还有别的发现呢,”劳丽说。“这事儿我想跟你谈谈。”
“说吧,”杰克边说边开始系统地检查消化系统,从食道开始一路往下。
“你知道,我在你的公寓里一直觉得不太舒服,主要是整个大楼都是个猪圈。”杰克住的四楼跃层公寓位于106街一栋破旧不堪的大楼里。大楼正对着社区运动场。杰克曾经出钱彻底整修过这公寓。杰克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就应该受罪,因此他虽然工资不低,但住得很差。现在有了劳丽,情况就不同了。
“我不想为此伤害你的感情,”劳丽继续说道。“马上要举行婚礼了,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下住的问题。所以我自作主张,查了一下大楼到底归谁所有。你每次寄租金支票的那个所谓管理公司不肯透露。不管怎样,还是给我查出来了。我跟他们联系了,问他有没有兴趣卖。你猜怎么着?他们愿意卖,条件是‘按原样卖’。我觉得这条件挺有意思的。你觉得呢?”
劳丽说话的时候,杰克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他转过身。“在尸检台旁边谈婚礼安排,现在又在内脏池边谈房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些话题不适合在这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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