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葬_秋雨鹤【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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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文突然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感觉,就算是和她说话,都会弄脏了她。

  这个总是安静着坚强的女子,寂寞犹如深渊,她在峭壁上徘徊,苍白的微笑,向世人证明着她,虚伪的坚强。

  他重重叹气,终于走了过去,抚上她的眉,看她毫不躲闪的眼睛清澈如同皓月。他再忍不住,拥她如怀,在她耳边哽咽着说,为什么,为什么要假装着快乐?为什么要这么虚伪的坚强?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叫莫愁?莫愁,莫愁,你真的一切莫愁吗?

  她笑容依旧,却是僵在了嘴角,眼泪如雨,点点砸进了苏文的心。

  那一年,他19岁,她16岁。过多的世事沧桑,让两颗心疼的心终于融会。

  有人问我,是不是受了这么多伤,承受了这么多的无奈,你就不会再为谁流泪,不会再为谁心碎?无奈的笑,许是因为习惯了坚强,偶尔席卷而来的温暖,显得格外珍贵和突兀,那承诺永远相爱的依靠,彻底不再,怀抱,到最后,原来是梦。脆弱来袭,来势汹汹,如此巨大,我措手不及。再回不去,往日的独行。早知分离,宁愿,永无相聚。

  苏叔叔送苏文去了法国,那个处处弥散着玫瑰气息与女人香的浪漫王国。

  苏文看着莫愁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会回来的。

  说完,脸红到了耳根。

  莫愁笑,只是落寞。

  你走了,春天来了。可是,我更冷了。

  夜夜梦魇,奶奶长着干枯的手向她扑来,依旧骂她妖孽,骂她祸害,只是多了新词,说她是鸢尾的花妖,生来就是祸水。

  她躲闪不及,在梦里被她掐的窒息,险些要放弃挣扎时,梦里金光大放,经声佛号,苦海渡化,奶奶惨叫着后退,仿佛坠入无间地狱。白衣的菩萨在云端慈悲的看她,怜悯的神色,身边祥云飘荡,菩萨的眼睛,可怜的色彩,喃喃似在呼唤,妖妖。她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菩萨望她,叹气摇头,转身离去,她奔跑,追不上想要离去的脚步,只是眼泪打湿了脸。你的慈悲,我的梦。温柔和软弱,不属于我,即便在梦中,你也不肯多给我一刻可以依靠的感觉。菩萨,是我欠了尘世的债吗?

  挣扎着醒来,脖子转动间,酸的狠。

  拉开灯,去洗手间用凉水击击额头,让自己清醒,抬头,镜中,惊讶,触目惊心的青紫,俨然掐痕。

  奶奶,奶奶,即便是做了鬼,你也不肯放过我,我究竟是哪错了,让您这样的仇恨?

  窗外,浓墨的夜,星星安静的闪烁,靠在月亮安心的睡。偶尔扑棱而起的惊雀,尖锐的叫着冲上天空。没有谁会回答她,究竟她不该来世,还是她不该怨恨。

  回头,阴暗的脸,忽闪忽灭,狰狞变形的脸,在面对她时,总是凶恶。

  她头嗡的一响,也许昏过去,是对她最大的解脱,最好的逃避。可惜,她揪住她的领子,恶狠狠的脸贴上了她的脸,恐怖的抽搐,变幻着各样的丑陋与狰狞,只是恐吓,也不伤害,却偏偏让她睁着大眼看着这可怕的一切,连昏都是不可以的。

  她的眼睛,无奈惊恐的泪。

  好吧好吧,承受便承受吧,只要别吓着妈妈就好。

  她满意的看她惊恐的神色,长长的舌头滴着黑腥的血,一下一下在她脸上反复的舔,脓一样的汁液在她脸上粘稠的依附,她惊的要叫出声,却突然记起妈妈还在沉睡。

  她突然平静下来,无神的看她,随便你要怎样吧,只要你放过我妈妈。

  一条大大的白色的蛆虫爬过莫愁的眼眉,钻进她浓密的发。

  她突然一阵昏眩的恶心,剧痛从头顶传来,她阴狠的笑消失在莫愁的视野。

  一片黑暗。除了深渊,还有恐惧。

  小时侯,我们总是忘记饭前便后要洗手,妈妈就会严厉的责怪,而我们则是撒娇的说,人家不习惯吗……此时,妈妈就会回一句,习惯是培养出来的。

  莫愁想,恐惧多了,也就习惯了。当再见她恐怖狰狞的脸时,她开始适应着不再害怕,只是头痛欲裂的昏眩。有时候无聊甚至在想,是不是她也是习惯了来吓自己?

  挠挠头,使劲的压一压,又开始痛了。

  老太婆不再将恐吓她当乐趣了,因为,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害怕的神情,顶多是在她猛然出现时怔一怔,而后微微一笑,点个头,像个过路人一样擦身而过。

  妖孽就是妖孽。老太婆恶狠狠的想,转过身,走向了无间地狱。

  宛然近来有些心烦气燥的。莫新国说是出国做生意,一走便是半年了,音信全无。打他手机,不接,给他信息,不回。

  看看愈加消瘦的莫愁,宛然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再这么下去,可怎么行?孩子要交学费了,他走前留下的5000块钱早就花完了,这些日子,还都是妈妈给她的……唉,也不知道妈妈那边怎么过的,她又不是退休工人,什么也没有,每月就那点补助……小四和小锋刚参加工作,自己花都不够呢!二妹的婚姻也不顺,两口子整天吵来吵去,这日子……唉!

  莫愁做完功课,想了好久,终于还是皱着眉敲开了妈妈的卧室,妈妈,学校又要交杂费了。

  哦。宛然应着,强挤着笑容,放心吧,明天妈妈给你,先去睡吧。

  她不能让女儿看出她的为难啊,孩子才多大啊,不能让她这么早的随她吃苦。再为难,也不能让孩子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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