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绊到好几次,还差一点摔倒,但我还是没开手电筒。如果在漆黑的树林里点灯,应该在远处就看得到。
树林很深,深幅绝对超过一百公尺。我两手和膝盖上都是泥巴,连滚带爬地向前赶路。一度被横伸的树枝打到额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站不起来。
终于,树林的尽头出现了。
我走到这里,停下了脚步。
树林的尽头有一道高达三公尺的铁网围篱,围篱的顶端装满了带刺铁丝。
我原本想爬上去,最后还是决定沿着围篱走。或许某个地方有出口。
我沿着面向树林外侧的围篱走着。而围篱的外侧也是树林,遮住了前方的视野。
走着走着,我听到围篱外面传来声响。
哗啦哗啦的巨响很像海浪声。
我继续往前走,围篱外面的树林突然消失了,前方变得一片辽阔。
我把脸靠在围篱上。
那是一片黑压压的海水。前方是断崖,海浪在遥远的下方翻腾。
放眼望去一片海洋。
我无力地蹲下来。
这座城市建造在孤岛上。
黎明的杀人魔
1
我不知道在围篱内侧蹲了多久。
当我终于有力气站起来时,远方的深蓝色天空抹上一层宛如牛奶白的微光。
我沿着围篱往来时路缓缓走去。
在心里自问自答。
第一个问题。
这里是哪里?
找不到答案。总之,这里被大海包围,如果不是岛屿,就是某半岛的前端。
在日本吗?
应该不是。即使收讯状况再差,不可能所有电视频道都收不到影像,也听不到声音,一定是被动了手脚。
所以,这里是国外吗?如果在国外,到底是哪个国家?
不知道。至少在这里和我说话的人都使用日语,从外表判断,他们应该是日本人或其它亚洲人。
汽车、电器和衣服等物品可做为判断国籍的凭借。
我穿的牛仔裤是美国制造或由美国授权生产的。至于车子,车库里那辆Golf西德制的,越野车和五十CC机车是日规产品,电视和CD音响也是日货,而文字、香烟和货币都属于日本所有。
由此可知,这里应该是日本国内的某座岛,或是很靠近日本的岛屿。这里的气候也和日本的气候差不多。
但是,闹钟内的干电池是苏联制品,即使这座岛与日本有密切关系,也不能断定就在日本或日本附近。
我已经走回森林入口的那条路附近。
那辆越野车早已不见踪影,前方只看得到笼罩在夜色下的房舍。
我踏上那条路,继续自问自答。
第二个问题。
我被囚禁在这里吗?
算是,也算不是。
至少没被监禁在某个房间,也没有人阻止我出门。
越野车上的男人的确威胁过我,强行把我送回家,但他们并不是为了我才这么做。
这座城市目前正施行类似戒严令的“夜间外出禁令”,由于我违反规定,那些男人才会威胁我。换句话说,他们在巡逻时过到任何人都会这么做,并非针对我个人。
这么说来,我没有被囚禁喽?
非也。至少我现在无法和外面--老爸与岛津先生联络。
只要这里不是一座大监狱,不,即使是,也应该有某种管道能与外界取得联系。
但是,这里并不像东京市或日本其它城市一样,在家里或街头就能联络。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
也就是说,并非完全没有方法,只是受到了限制。
这一点也符合我目前的状态。
我虽然没被监禁,但行动受到限制。
第三个问题。
这一切是谁主导的?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假设这里并不是随处可见的一般城市(最好的证明就是驾驶越野车的士兵,还有“夜间外出禁令”),而是基于某种目的打造的城市,有某个人或组织正明确地操控一切,只是我不了解这个人或组织是何方神圣。
第四个问题。
有办法了解吗?
应该有。比方说,“老妈”和泉美,还有相隔两户的那位大叔不可能毫不知情。当然,能不能从他们口中问出实情又另当别论。
第五个问题。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物理性的原因很清楚,就是有人趁我昏迷时,把我送来这里,但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浮现。这里有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也叫冴木隆的少年,这个少年挂了或濒临死亡,所以把我找来当替身。“老妈”和泉美并不知情,以为我就是这里的阿隆。
但仔细一想,不可能有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姓名、父亲的名字也完全一样。
以机率来说,也是无限接近零。
既然这样,“老妈”和泉美为什么把我当成家人?
这个问题和整起事件有密切的关系。
为了让我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居民吗?
不对我做任何说明,也不提供任何信息吗?
如果一觉醒来,突然成为某个陌生城市里的人,还多出陌生的家人--无论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抓狂吧?
我这么一想,才发现这种状况实在很可怕。这里的人把我当成是“这里的冴木隆”,而且,如果我逃不了,那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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