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进围篱的缺口,朝声响的方向张望。
夜空已泛白,但天色还没亮。
凌晨五点刚过。
这个时间,即使想晨跑也太早了。
我屏住呼吸,定睛细看,发现一栋房子的门被打开了,不是正门,而是后门。
那是一栋被漆成绿色的平房,院子里还有排放盆栽的花台。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经常和我打招呼的大叔的家。
门打开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对方四处张望,然后轻轻关上门。
刚才的声响是从内侧把门锁打开的声音。
我盯着那道人影。对方戴着全罩式安全帽,头部看起来特别大,身上的迷彩装也很眼熟。
那是战斗服,和越野车上的士兵装扮一模一样。
身穿战斗服的人影朝我的来时路快步走去,迅速远离。
直到那道人影被房舍挡住、完全看不见了,我还在原地不动。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车子发动引擎的声响。
我从围篱探头,看到一辆车没开头灯,从两百公尺远的纵向道路驶往市中心。
车速相当快。由于太暗,我看不清楚车种。
我从围篱下爬出来。
难道那一户有人在保安部工作,一大早就出门上班吗?
假设如此,把车子停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也太奇怪了。
我茫然地看着那栋绿色房子的后门。
门没有关紧,还留有几十公分的空隙。
有点不对劲。
所有事都不对劲。直觉告诉我,刚才看到的景象很不寻常。
最聪明的作法,就是趁家人起床前溜回“家”,钻进被窝。
显然,由于“保安部员工”在上班前忘了把门关好就引发好奇心并非明智之举。最重要的是,我在这里晃来晃去还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然而,我不由自主地走向那栋绿色房子的后门。
那个穿制服的人显然是担心被别人看见,所以不敢把车子停在这栋房子前面,而是停在远处。
如果只是出门上班,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吗?而且,从服装上来看,对方不担心被抓,而是专门抓人的一方。
大门也被漆成了绿色。和其它房子一样,木制门旁边并没有显示住户姓名的门牌。
屋内没开灯,门后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我犹豫了起来,到底该不该进去。万一里面的人正好起床,就算是“邻居”,也很难解释清楚吧。
此时,屋内隐约飘来一股气味,令我大感惊讶。
我在打工时期,曾闻过这种气味。
那是火药味。
而且,不是烟火的味道,而是枪弹的无烟火药味。
我不知不觉挺直了背,紧张感贯穿全身,胃袋好像被揪紧。
有人在屋内开过枪。
难道在家里练习射击?失眠的时候,拿枪瞄准墙上的一污渍来取代数羊虽然是纾压良方,但在这个对“杀人魔”闻之丧胆的城市里,这种行为显然对邻居太不厚道了。
我悄悄开门。
竖耳倾听。
没有动静,一片死寂。
我试着以口技模拟“咚咚咚”的敲门声。
无回应。
“早安!”
我稍微提高音量,但以隔壁住邻听不到的程度说道。
还是一片寂静。
我踏入屋内一步,无烟火药味越来越浓烈。
方才里面并非只开了一、两枪。
我来到的是厨房,流理台整理得很干净,旁边有微波炉和冰箱,还有和房屋外观同色系的绿色碗柜和餐桌。那位大叔似乎很喜欢绿色。桌旁摆着相当于一个人高的观叶植物盆栽。
前方有扇门虚掩着,隔开厨房和起居空间。当我的眼睛适应黑暗后,发现里面是客厅,摆着一组沙发(也是绿色)和一张咖啡桌。
我走向那扇门。
客厅里有四张单人沙发,就摆在面向前院的窗户下方。这个空间里也有好几个盆栽。
窗户关着,绿色窗帘也拉上了。那窗帘很厚重,外面的光线透不进来。
我走进客厅,停下了脚步。
沙发后方露出一双穿着绿色睡裤的腿,那双腿在地板上伸得笔直。
“早安!”
我对着那双脚说道,却没有回应。
我绕过沙发。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差点尖叫出声。
穿着绿色睡裤的大叔倒在地上,脸朝向侧面,双手朝下。后脑杓和腹侧部位有一大摊血。
他的腹侧中枪,似乎在倒地后,脑袋又挨了一枪。
我望着尸体愣住了。
当我终于回过神时,才发现客厅还有其它门。
除了通往厨房的那扇门以外,还有两扇,其中一扇关着,另一扇敞开。敞开的门内有两张并排的床。
一个金发女人滑落在一张床旁边。
这个白种女人应该是大叔的太太,年约三十多岁,胸口和额头各中了一枪。
我感到一阵恶心。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尸体,但从没见过遭到如此无情残杀的尸体。
“这是职业杀手干的。”
有人说道。我听到后才发现是自己的声音。
我站在尸体前面自言自语。缓缓后退,自言自语。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大泽在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