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搞不懂谍报员是什么东西,不过,我想应该是有人相中他跑江湖磨练出来的语言能力和厚脸皮,以及在海外黑道也吃得开的人脉吧。
总之,后来他在广尾圣特雷沙公寓开了一间侦探事务所。
多亏房东兼一楼咖啡店“麻吕宇”的妈妈桑圭子对老爸情义相挺,以及目前仍在线上的内阁调查室副室长岛津先生不时介绍工作给他,冴木家才免于流落街头的命运。
我努力当一个平凡高中生,却无法过平凡的高中生活,一切都要怪这个缺乏工作意愿的颓废老爸。
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恐怕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老爸会叫儿子背炸弹、伪装成性变态,或是把儿子当作引蛇出洞的诱饵。这些都是我为了家业,也就是身为打工侦探的业务范围。
不止这些。
我还差点被霰弹枪轰掉脑袋,也中过毒箭,从汽油用尽的直升机掉进满是鳄鱼的沼泽里。
至于被枪抵着头的次数,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即使经历这么多危险,为什么我依然没有误入歧途?
当然是因为我诚恳真挚的人生观发挥了惊人的效果。
但是……
老师居然只因为我出席率太低这么微不足道的理由,就想把我从人生的阶梯推下去。
不过,生性温和的阿隆并未怀恨在心,更没有诅咒老师不得好死,依然在尖峰时段默默地挤上地铁去上课。
放学后,我分别向准备去补习班、冲刺班的“蚂蚁组”,以及正要去咖啡店、电玩中心、麻将馆的“蟋蟀组”道别后,搭上了地铁。
回到广尾圣特雷沙公寓,在“麻吕宇”品尝酒保星野吸血鬼伯爵亲手制作的肉派和维也纳咖啡。
星野吸血鬼伯爵具有白俄罗斯血统,之前附近女子大学的电影社邀请他在某部恐怖片里担任主角,那部电影将在学园祭时放映。
他扮演的角色当然是“登陆日本的吸血鬼”,令人遗憾的是,星野先生并没有点头。
“阿隆,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可惜?如果演得好,搞不好真的可以登上大银幕。”
妈妈桑圭子忙着涂指甲油,嘴巴却没闲着。如果说她和我老爸有什么交集,那就是在他们身上完全找不到一丝适龄的“生活感”。
话说回来,一个是唇红齿白的富豪遗孀,一个是没有任何家产的不良中年,两人的家世背景天差地别。
妈妈桑圭子可能是基于母性,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喜欢胡子男,或喜欢冷硬派推理的程度不惜让店名也沾上那种气味。总之,她似乎对老爸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欣赏。
托她的福,我们父子俩得以在如今已成为高级精华地段的广尾有一个容身之处,房租更是享受“有钱就付,绝无催讨”的超优惠方案。
“星野先生,你应该去试一下,虽然不知能不能因此踏入电影界,但一定能够吸引更多女大生。”
我从书包拿出七星淡烟,一边点火,一边说道。
星野先生缓缓地摇头。
“不,不必了。我要忙店里的事,但如果妈妈桑要我藉此机会替本店宣传,那又另当别论了……”
“哎哟,这种事,”圭子妈妈桑吹了吹涂过指甲油的指甲,“我并不想招揽更多生意,现在这样就够了。就算再宣传也多不了几个客人。”
“那就恕我拒绝。”
“也好啦,如果店里的生意更忙,我就没时间买衣服了。”
据说她家的三房一厅有一半放满了她的衣服,这传闻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目前,店里除了我以外,只有一对情侣。
“凉介呢?”
“不知道。还在睡吧,今天早上有点闷闷不乐。”
“身体不舒服吗?”
“更年期吧。”
“你在胡说什么,凉介还很年轻。”
这时,“麻吕宇”大门上的铃铛响了。
“欢迎光临!”
听到星野先生的招呼声,我回头一看,一名身穿银灰色西装的高个男正走向吧台。
他戴着浅色墨镜,头发往后梳,身高将近一百九十公分,并非只是体形高大,胸膛也很厚实。虽然比大力士略逊一筹,但显然有练过,浑身找不到一丝赘肉。
而且,他是相貌出众的美男子,圭子妈妈桑一看到他,忍不住睁大了眼。
此人浑身散发出一种中年男人的成熟味道,一看就知道他是有钱的知识分子。他的轮廓很深,端正的五官乍看之下不像日本人。
总之,这种型男不要说在傍晚的广尾看不到,就连电视上也很少见。
男人以酷帅又不做作的优雅举止,在我旁边隔了一个座位坐下。
“可以坐这里吗?”
他的嗓音低沉。
“喔,可以,请坐……”
目瞪口呆的妈妈桑如梦初醒般,慌忙递上水杯。
星野问:“喝点什么?”
男人缓缓转头看向我。我面前装肉派的盘子已经空了,杯里还剩下半杯维也纳咖啡。
“跟阿隆一样。”男人说道。
妈妈桑和我都大惊失色地看着对方,只有星野先生泰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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