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中!中!”
再进审讯室,老金加倍留意了。他一边给张豫皖再一次交代政策,一边琢磨:如果他就是张建华的同案犯,该如何让他交待?从哪里突破?
审讯之前曾经有人建议先制订一套审问方案。老金不同意——审问中案犯的心理千变万化,我们得处处牵着他的鼻子,哪能让啥方案绊住自己的手脚?
他有主意了:我给他撤下个大网,一是不让这小子摸住我们的底细;二是让这个漫无边际的大网罩住他,让他自己掉过去。
“张豫皖,政策我给你再三交代了,目的就是让你争取从宽处理;我们拉你,你可别自己坠着。”老金又开口了,“现在,我给你提三个问题,你可要好好讲。”
老金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张豫皖:“第一,张建华都给你啥了?除了给你的,你还给他保管啥了?”
“第二,张建华的战友都是谁?你哥在他们那儿存放了些啥?”
“第三,除上述两个问题外,你还知道张建华在哪儿放了些啥、扔了些啥?”
这几个问题,确实是漫无边际,但对张豫皖却切中了要害。这时已是午饭以后,下午两点左右。尽管张豫皖竭力挣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百般狡赖,在冲右突,使出了百样花招,却始终突不破老金罩在他头上这个大网。
“张豫皖,你那两下子也就是如此了,你看能狡赖过去不能?”老金声色俱厉,“好好说吧,你四哥放你那儿啥了?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嘛。”
张豫皖垂头丧气,他也觉得狡赖不过去了:“俺四哥放俺那儿一件绿军大衣。他让俺扔来着,俺看还好好的,能穿。没舍得扔。”
“好好的大衣,平白无故,你四哥为啥让你扔?”
张豫皖垂头丧气:“那……那,那件大衣在登封出过事。”
老金知道“4.5”案件中,打死交警的两个犯罪嫌疑人,有一个就是穿绿色警用棉大衣,更加盯住不放:“出过啥事?”
张豫皖的声音像蚊子一样,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在登封打死俩交警。”
好,“4.5”案也有了下落。但此时不能光问这个案子,关键要问出“6.7”案。所以老金仍然不动声色地往下问:“接着说,你四哥还放你这儿啥了?一样一样说清楚。”
“还有一个小木箱。”
老金灵机一动:“12.25”盗窃许昌市体校的枪支弹药时,那两千发子弹,就是连弹药箱一起搬走的。于是他盯问:“啥样的木箱?”
张豫皖用手比着:“有这么大,白色的,上边印的有字。”
“木箱是干啥用的?”
张豫皖头低得越来越深:“装子弹的。”
老金不给他喘息之机:“在哪儿弄的子弹?”
“在市体校。”
这样,“12.25”案件也有了下落。但老金心中非常明白,今天必须把“6.7”案弄清。他再问:“往下说,还有些啥?”
在审讯中,犯罪嫌疑人肯定会百般抵赖,一旦被击中要害,被预审员牵住了鼻子,他就会进入一种“状态”,不由自主地跟着预审员的提问,将犯罪事实—一交待出来。现在,张豫皖已经进入了这种“状态”。他说:“还有枪。”
“啥枪?”
“手枪。”
“枪在哪儿?”
“丢在临颍了。”
“为啥丢在临颍?”
“人家加油站的人撵哩,俺俩跑得急丢的。”
老金向刘广仁丢了个眼色,刘广仁会意,马上出去,派赵新将在临颍起获的手枪取来。老金将枪拍在桌上:“张豫皖,是不是这支枪?”
张豫皖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是哩,就是这支。”
至此,“4.10”抢劫加油站的案件也有了着落。但是老金的目标是“6.7”案,他穷追不舍:“你哥还给了你啥?”
张豫皖大概也明白,“4.5”枪杀两个民警,就够他兄弟俩死刑,没有死两回的道理。“4.5”也罢,“6.7”也罢,反正是那回事儿了!他两手搭着两把冷汗,脑子昏昏沉沉,内心极度挣扎,却被老金牵紧了缰绳,一步一步将罪行吐露出来。但他迷迷糊糊之中,却紧守着最后一道防线——绝不说自己参与了“6.7”案件。
“俺四哥还让我买了个黑密码箱。”
老金眼睛开始发亮:“啥时候买的?干啥的?”
“是6月8日,俺四哥打BP机呼我让买的,弄啥俺不知道。”
老金知道快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他盯住不放:“买了箱子你咋给你哥的?”
“他打BP机让俺到他住的地方帮他清理东西,俺就给送到北平走街他租的房里。他不在,给俺留了个纸条,说是柜子里的十万零五千元是给俺的。”
“你哥上哪儿去了?”
“俺不知道,俺真的不知道。”
案件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现在必须争取时间。金万福和刘广仁不约而同地走出审讯室,老金先开口:“广仁,不能再问了。张豫皖参与了‘6.7’案是明摆的——如果他没作案,他哥凭啥给他那么多钱?其他罪行等下一步再深人审问,现在得争取时间,赶快搜查,以便获得直接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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